红亮亮的色泽看起来真是卖相极佳, 可是鉴于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真理, 初九不动筷子是没有人愿意先品尝的,所以初九在众人殷切目光的注视下, 伸出筷子夹了一根里脊君,但是, 她并没有急着放进嘴里吞吃入腹。

初九先是将它夹到自己面前,一番情深意切的温柔注视之后开始抒发压抑已久, 一刻也再掩藏不住的感情:“犹记得初见你时,乍暖还寒,你罗衫半解香肩微露,在我与你短暂的凝视中,忽觉一股若有若无的芳香拂过鼻尖,只道我当时年少, 涉世未深,便深深迷恋于你那掩盖一切外表的食用香精。”

初九说完, 终于真的动嘴咬了它一口, 含着笑继续对剩下的那半截糖醋里脊深情款款的说:“终于能把你含在口中,自此香气愈发的扑鼻了,我放佛能看见你雪白肌肤散发出来的点点星光华彩,是那么璀璨耀眼的诱惑着我占有你。”

看着那若无其事又心满意足的神情, 还有那细致到让人流口水的描述,苗苗才放心的学着她那样夹了一筷子里脊吃,谁料还没吃完就笑的合不拢嘴,停都停不下来的对着云婷极力推荐:“学姐快吃, 真的很好吃。我词穷,没有初九的才藻艳逸。”

亲眼看着大家都吃了,萧以荀也没动筷子的打算,大家眼巴巴的望着萧以荀,萧以荀假装没看见没听见,她心说:“你们为了坑人还真是不折手断啊,够玩命的。”

萧以荀连看着初九的眼神都变了,这小样也忒能演了,就和换了个人似的,她这口吐珠玑斐然成章的文采要是用在油嘴滑舌上面,得欺骗多少无知的小姑娘和才情斐然的大姐姐?而且这比喻描述,怎么听怎么那么暧昧缠绵呢。

腹有诗书气自华,乌云遮不住太阳的高雅光彩。在满园的那几天,初九总穿着很轻薄的棉麻服饰,喜欢窝在水榭的竹榻上看书喝茶。那款式像改良过的汉服,她穿着倒很适合,显得随意洒脱的很。

只是赵希平日里的装束就是这样的自然随意,赵希有一把视若珍宝的冰纨,听她说是初九亲手画了水榭的景色作扇面,还题了词后送给她的。看她们的相处方式,萧以荀不仅想起了“亦师亦友”这个词。相互欣赏,相互理解,这种感情不需要时间的沉淀,即使初见,也会有种老友重聚的喜悦。

与平日不一样,这样的初九,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透着灵气,深深的印在萧以荀的心里。这样的初九如一抹清风,和红尘俗世中的初九形成鲜明对比。就如同她认真的时候,玩闹的时候,害羞的时候,耍小聪明的时候,各种各样的初九都不尽相同,但都是萧以荀所喜欢的。

她是该庆幸初九对感情还单纯,还认真执着,还是一张任由别人涂抹的白纸就栽在自己手上了吗?怎么想起来有那么点后怕呢?

初九才不担心萧以荀会吃糖醋里脊,小姐姐多聪明啊,听到初九不经意般的怂恿,就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而储姐姐眼疾手快的夹了大半给时舞吃,不也只夹了一筷子搁在自己碗里唬人,结果还是一口没吃嘛。

倒是一惯猴精的云婷居然被苗苗那颗天真烂漫的笑脸给蒙了,时舞咬了一口,触口感绵软,她就在心里暗叫:“不好!这里面的食材入口即化完全没有咬到肉的触感。经过十秒的细微品尝和二十秒的仔细观察,时舞终于分辨出来这玩意是苦瓜和西瓜混在一起裹着面炸完才走的正常程序啊。”

接着她在心里默默的嚎了一句:“这西瓜和苦瓜估计都是从盐碱池里长出来的,一根里脊都特么够齁死一个辩论小组成员了。”

时舞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发表什么意见,就又听见初九说:“我虔诚的将你放入口中,舌尖触及到的是你浓郁的酸和腻人的甜,在我口腔里缠腻着生出一种异样的辛香来。当我用牙齿轻轻撕碎你的伪装,舔舐你内在的纯真时,才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谎言,你是咸的!”

“我想要和你相亲相爱、岁月静好的心,日月可表天地可鉴。后来我忍不住又和你做了几次亲密接触,却因为失去了邂逅时的怦然心动、适当的悬念和微妙的距离,都只能以失败告终。这是想见不能见的伤痛,最终,你还是在我心上留下一道无法根除的伤疤。”

“至此以后,我再不敢像今日这般与你亲近,怕我们之间有的只是评头论足的打量和急功近利的目的。若不是我的大学好室友,你我相见之期亦是遥遥,恐再无缘相会。不过今日既是忽又重逢,不如便彻底做个了断,也好绝了我长久以来对你情情切切的思慕念想。”

随后,时舞就咬牙切齿的看着初九慢悠悠的吐在纸巾上的食物残渣,再看看自己碗里一大半的菜,耳边还回荡着储伊难得一见温柔似水的声音:“你多吃点,浪费食物不好。就冲初九这小文采,你也不好意思浪费她对这道菜的浓情蜜意吧。”

储伊说着还没忘了抬起头问大家:“你们说,她怎么就没被杨嘉骗进文学部呢。”储伊认为一定是杨嘉不够努力,不够死皮赖脸,不然就初九这样的骗一骗哄一哄,还是有可能拿下的。

身边大家随之附和的声音,依然在耳边回荡,时舞心想:“她浓情蜜意她倒是吃啊,坑的还不是我,我这几天好像没怎么着她吧。哦,还真惹过她,不就是那天劝她早日献身来着。”这前有狼后有虎,气的时舞眼睛都绿了,愣是拿初九一点办法都没有,她这一脸春风得意的小模样真是太招人恨了。

“大清早就来食堂虐狗,大清早就互相伤害。”时舞嘟囔完,眼睛一转,在心里大喊一句,来啊,互相伤害啊!她琢磨着要推波助澜一把,就说:“霍霍,你要不要搬到A大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