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听得声音,不由自主朝外看了一眼,便见一位身穿玫瑰红妆花褙子,头上珠翠生辉,年纪十六七岁的女子款步进来,她马上判断,这是宋意珠。

陈侍中领温氏母女进府,至温氏母女在罗夫人跟前哭求时,早有丫头去告诉了宋意珠,但那会宋意珠忙于招待宰相千金罗芳溪,一时走不开,至这会送走罗芳溪,方忙忙过来,正好听得里面的话,于是就接口了。

宋意珠是侯府嫡长女,之前宋意墨年纪小,不能撑起府务时,正是她助着罗夫人打理一切,不知不觉,便养成强势的性格,现听得温氏母女来闹,不由恶从胆边生,一进厅就喝道:“来人,把这两个不知道哪儿来的狐狸精赶出去!”

陈侍中怔了一怔,不由拿眼去看宋意墨。

宋意墨也怔了一怔,心下暗道糟糕。她以为罗夫人定然把温氏母女要进府的事和宋意珠透了底,但现下瞧着,宋意珠却是不知情的,这可……

宋意珠一声喊,便进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但她们一看罗夫人等人在,自然不敢马上动手,只去看罗夫人,等着她示下。

温氏领宋意婵随陈侍中进侯府,也知道此事不会太顺当,因早有准备,这会一听宋意珠的话,忙朝罗夫人叩头道:“夫人,我还有一事禀报,夫人听了之后,若还要赶我们走,再赶未迟。”说着朝四周侍立的婆子和丫头看一眼。

宋意墨见罗夫人脸色阴晴不定,当机立断,拍拍手朝丫鬟和婆子道:“都下去!”

众人一听,“呼啦”一声全退了下去。

陈侍中看看地下跪着的温氏母女一眼道:“你们有家事要谈,我且避一避。”说着也转身下去了。

眼见罗夫人和宋意墨没有拦阻,宋意珠皱皱眉,这才坐到罗夫人下首,朝温氏母女冷冷道:“有话快说,别耽搁我们时间。”

温氏额角青紫一片,样子萎顿,再被宋意珠一喝,不由打个颤,因伏地道:“因此事干系太过重大,我一直藏在心中,从不敢稍露出来,但思来想去,总要找机会跟夫人和小侯爷说一说,以期能避过日后之祸。”

宋意墨听她说得郑重,心下打个突,摆手让她噤声,这才扬声喊道:“林伯!”

管家林大业应声而进,垂手道:“小侯爷有何吩咐?”

宋意墨道:“去请二小姐过来,待她来了,你亲自守在门外,不许人进出。”

林大业应了,退了下去。

安排毕,宋意墨才朝温氏道:“这些年,我和母亲并姐姐相依为命,凡有大事,总是大家商议毕,皆点了头,方才进行。你们要进侯府,也不是凭阿娘或者我说了算,也得两个姐姐点头才好。且你既然说有重要话禀报,自然也得喊了二姐过来,大家一同听听,听完再论。”

说话间,宋意珮便来了。

宋意珮自然知道温氏母女来闹的事,但因她先前已从宋意墨嘴里听闻了罗夫人的计划,只认为温氏母女进府之事,是罗夫人之计,为的让宋意婵到时替换她和宋意珠其中一人进宫为妃,心下便略略内疚,一是便不出房,只等着结果。到得林大业去请她出来说话,她这才来了。

眼见人来齐了,宋意墨这才示意温氏道:“好了,你有话,现下可以说了。”

温氏抬眼环顾一下罗夫人等人,含泪道:“侯爷当年出事前,曾跟我说过,道是姜贵妃恨及他,一朝姜贵妃得势,宋家必然满门被灭。就是我和意婵,也定然不能幸免。我当时以为他是醉话,并不放在心上。但那天夜里,侯爷睡不着,半夜起来让我温酒,又说了几句话,我方才惊怕起来,晓得侯爷不是胡说。”

事涉姜贵妃,众人互看一眼,认真起来。

温氏接着道:“侯爷说道,当时宫中设宴,他多喝了几杯,一时要散酒,往外走了几步,却莫名走到一处僻静地方,见了姜贵妃一面。他那时鬼迷心窍,搂住了姜贵妃……”

听到这里,罗夫人和宋意墨全惊呆了,之前以为宋侃不过是多看姜贵妃几眼,没料到还动手了。

温氏顿了顿道:“当时,姜贵妃羞恼,扇了侯爷一巴掌,说会让侯爷死无全尸。若有一天她儿子登位,她当了皇太后,定要屠灭侯府,一口也不留。侯爷说了,若要保住侯府,必须先保皇后的儿子登位,先站了队,做个保皇党。除此之外,还要设法让女儿当个太子妃,到那时,还怕什么姜贵妃?”

罗夫人深吸一口气,冷冷道:“你说这些,跟你们要进府,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