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天功夫,宫中就有消息出来,说景南天重新宠爱姜贵妃,搁置从功臣府中选妃的决定。

罗夫人听到消息时,又喜又忧,喜者,搁置选妃的话,不管皇帝会不会赐婚,至少目下,自己的女儿不须进宫为嫔妃了;忧者,姜贵妃重新得宠,声势定然更壮,若果她势头压过周皇后,到时想摆布镇武侯府,自己一样无力反抗。

担忧此事的,不止罗夫人,还有周皇后和苏昭仪。此会,苏昭仪正咬牙和单老夫人道:“这把年纪了,居然还有此等狐媚手段,勾得皇上连着三天安歇在她那儿。”

之前景南天宠幸宫中年轻的嫔妃,苏昭仪并不是很担心,毕竟那些嫔妃无所出,就是位份略高些,也不能跟她这个有子的相比,可现下景南天再度宠幸姜贵妃,且极其恩宠的样子,就怕姜贵妃借机踩她。

单老夫人拉了苏昭仪的手道:“你也打听一番,她究竟使了什么法子,就让皇上重新宠幸了?论起来,你相貌不输她,年纪又小她两岁,就是装扮方面,一样是出色的,怎么就次次被她夺了彩头呢?”

苏昭仪垂眼道:“皇上草莽出身,就是喜欢这些矫情的世家女,我有什么法子?”

单老夫人叹了口气,不再提这方面的话题,转而道:“幸好皇后宽容,你得空多向皇后请安才是。”

和皇后联手,或能抵制住姜贵妃的风头。

另一头,长信公主听闻消息,不由冷笑起来道:“姜贵妃贵庚啊?若没有使手段,就能勾住皇上?她这是不想让景丹娶宋意珠,只能勾住皇上吹枕头风,吹散此事才罢了!”说着便唤进管家娘子,问道:“新采买的舞娘,教导的如何了?”

管家娘子道:“这阵便可以派用场了。”

长信公主点头道:“也好,过几天借机请皇上到府中游玩,到时让舞娘跳个舞,有了这样的新鲜货色,不信皇上还留恋那老菜帮。”

待管家娘子下去,申庭道:“你打定主意,要让含秋嫁太子了?”

长信公主冷眼道:“怎么,太子配不上你家宝贝女儿?”

申庭陪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是瞧着含秋似乎不乐意这头婚事,所以……”

“所以你就陪着她颠,不顾大局是吗?”长信公主微微扬声,恼道:“我为来为去,还不是为了这个家。皇上如今是宠信我们,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招人妒忌,一朝皇上如何了,那些人还不落井下石?若到时我们女儿是皇后,外孙是太子,便照样风光,有谁敢来踩一脚试试?”

申庭道:“虽如此,也得太子有这个心才是,我瞧着,他一样淡淡的。”

长信公主道:“含夏亡故,也不过几个月时间,他这会若表现出急切想继娶的行为,还是人吗?”

申庭说一句,被长信公主堵一句,只好止了话,不再出声,但心下对景世初究竟想不想娶申含秋,却还是抱着疑惑的态度。

不错,景世初知道娶申含秋的话,对自己有种种好处,但这回,他确实如申庭所猜想,对娶申含秋之事不热衷。

两年前他娶了申含夏过门,新婚夫妻,当然也有甜蜜时刻,但申含秋体弱多病,一步三喘,一年四季服药,连门也出不得,他忙完政事之后,回府还得照应申含夏,就是家务诸事,也是府中诸人包办,申含夏根本帮不了他半点忙。时间一长,景世初对申含夏,就有些不耐烦,但基于夫妻情义,他还不能露出来,待申含夏一死,他又是伤感又是愧疚,觉得自己当初对申含夏不耐烦太不应该。另一方面,他又有解脱之感,心弦莫名松懈下来。那之后,他打定主意若续娶,便要娶一个健康活泼的世家女,能与他同进同出,能与他分忧解难。申含秋虽不至于像申含夏那样体弱,但景世初实在怕了申家女,半点也不想续娶申含秋。

所谓知子莫若母,景世初的心事,周皇后也略知道一二,只是知道归知道,一想景世初娶了别人,将会失去长信公主的支持,她又担心了起来。现下姜贵妃重新得宠,眼看景世丹也水涨船高,衬的景世初这个太子有些黯然失色,周皇后便咬了牙,使人请了景世初到坤宁宫说话。

景世初听完周皇后的话,不由皱眉道:“母后让我娶申含秋?”

周皇后道:“你若不娶她,万一长信公主把她许了世丹,那时,你失却长信公主的支持,世丹手头却再添筹码,加上姜贵妃得势,万一皇上临了糊涂,改变什么主意的话,我们拿什么跟她们争?”

景世初道:“含夏故去没多久,我就是想娶,也不能这个时候提出。且,我实在不想娶体弱之人了,阿娘,你不知道儿子内外双忧时,那种无力感。”

周皇后听景世初不再硬板板喊她母后,而是亲昵喊阿娘,到底心软,叹息道:“若这样,你就想个法子,让长信公主把申含秋许给别人,只要不许给世丹就行了。”

景世初点点头道:“此事,我会跟府中幕僚商议一下。”

宫中形势微妙,各人纷纷猜测姜贵妃会否借势踩人时,景南天下了旨,给景世炎和宋意珠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