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把你这些画做成跟真的狗和猫那样,用布面或者缎面就可以做,做完了往里边填上些棉花或者稻草让它们鼓胀起来了,就像引枕那样,一定不比那些不能吃的小面人差啊。”纤纤又从案下的绣筐里拖出两块上好的料子,“这是我做衣服剩上的边料,留着也没用,倒不如做成娃娃拿出去卖。一个也不用卖很贵,算三文钱一个,那我们吃桂花糖的钱不就有着落了?”纤纤的要求果然不高,几颗糖就能满足了。

可是小七却感到有些酸楚,大凡有点心机的女孩儿,都会想着法子从人家身上占些光,如果她愿意说给霍延年听,天天变着花样吃也不在话下,可是纤纤却想到了自己动手。

“三文钱,这些布面,这些绣线,加起来也不止三文钱啊。纤纤姐,你这样做生意会亏本的。”小七心合起了册子,心疼地望向她。

“可是这都是些边角废料做出来的东西,就算不做成布娃娃,也会被我当成废物给扔了,三文钱已经很高了。”纤纤为难地皱起了眉头。

小七看不得她愁眉苦脸的样子,转过身将她眉心的褶子抹平了,她笑了笑,道:“放心吧,交给我,绝对不止卖三文钱。”

纤纤来了精神:“你有办法?你不会……又去偷吧?这样可不行!”纤纤不认同小七的做法。

小七踩叹了口气,转身一蹿,站在凳子上,装模作样地在纤纤柔亮的黑发上摸了一把,拍拍胸口:“不是偷,也不去骗,全包在我身上!”

纤纤把绣篮里里的布料全都翻出来,往桌上一倒,拾起支笔塞进了小七手里:“不偷不骗那还差不多,来帮忙,给我剪布样。”

小七吃了一惊:“这么快?说干就干上了?”

纤纤将草纸上的小样誊成了大样,一块块化整为零,又在布面上倒了一层米浆,等干透了,才连着纸样一起剪,这样一来,就不会出现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惨状。纤纤除了吃吃吃这项技能之外,还有一项足以傍身的女红,能干又脾气好的姑娘家,就算是笨一点也没关系,纤纤一定能嫁得很好的。

小七松了口气,却又轮到她来愁眉苦脸了,她刚才只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可是当着纤纤的面,有点骑虎难下。

“唉——”

小七夜里睡不着,在床上扭来扭去,纤纤却因为放下了心头大石,睡得死沉。

小七打认识纤纤之后,就没见过她哪天睡得不踏实,哪怕是掉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窝里,她也能安之若素。也许纤纤真像那秦香玉所说的,记忆差到连鱼儿都弗如,神经更是比碗口还粗。她怕不记得爱吃的东西长什么样子,就想方设法绣下来,那她要是记不得人了呢?

万一有一天,她突然不认识小七了呢?

小七突然就心悸起来。

她悉悉摸摸地爬起来,点亮了床前的油灯,蜡黄色的灯火晃了晃,照亮了纤纤半俏的脸。

小七抱着膝盖歪着脑袋,仔细地打量着纤纤,看了好久,才悠悠地吐了口气,有些自嘲地道:“看什么呢。她的样貌跟以前早就不一样了,凡人肉身一个,灵息全无,若不是遇上我这个倒霉摧的,她还晚洁不保了,嘁,就这懵懵懂懂的样子,还渡什么情劫!”

她想起一点“下凡”途中的小插曲,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本来以为自己可以胜券在握了,结果投胎地时候被某人撞了一下,一下子扑进了轮回井,等到出来时,就傻眼了,她居然投了个凡胎是不带把的!还是个天煞孤星的款式!

“渡毛的情劫!”她有些狞狰扯过被褥,把纤纤像裹蚕茧一样包了个严严实实,然后赌气往旁边一滚,睡了。

这天夜里,纤纤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光屁股的毛猴子,被关在一个大炉子里烧啊烧。她的皮肤被烧得滋滋作响,四下里飘荡着一股孜然烤肉的香味。

纤纤吓得大叫起来:“你们吃猴脑吧,我不要当烤猴子!”然后飞起一脚把丹炉给踢倒了。

小七好不容易睡安稳,却被人从被子里伸出脚来,狠狠一踹!

扑通!

可怜的小七摔了个头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