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看到同样情景的老管家,带着几个家丁齐齐开大了嘴,再也合不起来。

韩老板不想惊动夫人,心想五十两够打发那母子俩算了,而就在这时候,韩明珠杀猪似的哭声飘了过来。蒙雁再一搅和,更像是火上浇油。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小明珠粉墨登场了。

这时候,左邻右舍也就真正派上了用场。

韩明珠是有多邪门哪,连邻家的狗子都向着她,就更不消说那些心善的老爷爷老奶奶。

小明珠平地一声吼,像个飞火流星似的从灌木丛里跳出来,一头扑向韩老板,不等他伸手,自己先像个丧门狗一样抱住了爹爹的腿肚子,那落魄模样,吓呆了福伯的儿媳妇,她以为自己的演技已经够得上炉火纯青了,没想到竟连个小丫头都不如。

她的戏码很快被小明珠惊艳的出场盖住,就连她身边那傻儿子都不知道痛了,掐都掐不哭。

这一刻,小明珠就是全场的焦点。

“爹,福伯不要我和哥哥了……呜呜呜……他宁愿要马儿也不要我……呜呜呜……我新买桂花糖还在他那儿,他却拉着马车就走了……呜呜呜……连头也不回就走了……呜呜呜……”小明珠演得是很浮夸,但年纪小是一个很大的优势,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童言无忌。

韩明珠只不过是把事实说了出来,说得伤心了一点,说得悲惨了一点,事实上,她也是到了第二天早上,才晓得福伯卷着马车逃跑了。

韩老板不用解释,看官们就明白了一切的来龙去脉。

韩家没有半点对不起福伯,反倒是这吃里扒外的老东西把人家两个孩子碾下马车,自个儿卷着马车行跑了个无影无踪,要不然,怎么人家全都好好的,就死了这老鬼一个?

报应!

韩老板很快看穿了女儿把戏,感慨之余,也不免当着所有的人抹一把泪。

但他这把泪却不是装出来的。

当初要不是他一晌贪欢,一双儿女也不会受到那样的惊吓,小明珠这半真半假的说辞,勾起的不仅仅是他的心酸,还有内疚。他搂着女儿,默默地流着泪,居然不辩不白,半句抱怨也没有。众人看他一脸悲怆的模样,不觉又将同情心分了一份出来。

福伯的儿媳妇犹自放声大哭,可是已经没有人看她了。

“韩老板,明珠这是怎么回事哪?”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奶奶拄着拐杖走了过来,怜爱的地摸了摸孩子的头。

这孩子以前多活泼哪,怎么就成了这样?看这疯疯癫癫的样子,分明是被吓得不轻……难怪最近也没见这小姑娘出来欺狼霸狗了。老奶奶有所不知的是,这些日子小明珠都被困在别院里,读书。那样沉闷的日子,与失心疯也不远了。

韩老板颤声道:“是我不好,是我用人不善,害得女儿受了惊吓,现在还摊成了这样的事,唉……”韩老板一边流泪,一边捂住了孩子的眼睛。

韩明珠也不指摘谁的不是,只是躲在爹爹怀里哭,哭得嗓子都哑了。

蒙雁在一旁看得心焦,可又不好插嘴,现在院子里乱成了这样,她总不能火上添油的说,有人使了那恶毒的巫蛊之处暗害小姐吧?她有些着急,眼睛六神无主地一阵子乱瞟,希望从这个多个人脸上看出端倪,可是好巧不巧,余光一扫,就停在了那口棺材上。

她竟亲眼看见,那棺材里的“人”摇摇晃晃地坐起来。

准确来说,是一具血肉模糊的骨架,半坐起来。

“格格格!”上牙关磕着下牙关,蛮响。

“啊!”蒙雁不合时宜地尖叫一声,手指颤抖地指向了那口棺材。

福伯家的儿媳妇好不容易遇着个肯理会她的,几乎是想也没想就顺着蒙雁的手指转过了头,然后,她就看见了一幅诡异的景象,她死去的“公公”晃动着松垮垮的手臂,在棺材里抽筋似的跳起了舞。她吓呆了,半晌,竟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跟着两眼一翻,倒地不起。

连哼都没哼一声。

戏,演完了。

小夜子靠在一棵大树的树杆上,倏地收起了法术,气喘吁吁地抹了一把汗。

他还是太弱了,居然连副骨骸也搬不动,他本来想弄个尸首不翼而飞的惊悚效果,却没想到修为不够,只能勉强助兴,闹闹尸变。不过目的也达到了,来闹事的不会闹了,想赔钱的不用赔了,韩明珠那五十两都保住了。

只是闹尸变的后遗症太严重,吓得院子里的人晕倒了一大片,看见“福伯”坐起来的人,无一例外地不省人事,包括了蒙雁在内。

韩夫人带着几名丫鬟心急火燎地赶来,看到的是一地狼籍,相公和女儿正在抱头痛哭,围观的看客倒下了一半。那堵在庭中的棺材太显眼,她只不过是略略扫了一眼,就撑不住地往后倒去。顿时,院子里又乱成了一锅粥。

小夜子坐在树枝上叹气又摇头:“真麻烦,一家子都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