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扈文青面色铁青地提起裤子,战战兢兢地系裤带,冷不丁茅房门被公孙四两从外边拉开,一阵冷风吹进来,扈公子立马风中凌乱。

“啊,这么大个人了,裤带都系不好,还是我来吧。”四两姑娘从来不知道矜持为何物,将手里矫情的团扇一扔就像饿狗扑食般冲过去。

“住手!”扈文青看见一个七彩的影子撞过来,即立提着裤子跑出去,可说时迟那时快,四两姑娘动作矫捷眼明手快,一把就扯住了他的裤带。扈文青听见一声布帛断裂的闷响,一张发青的俊脸即刻变成了乌金血剑的颜色。

裤带,断了。裤子,掉了。人,春|光乍泄了。

扈文青提着裤子,万分狼狈地站在瑟瑟秋风里,心头那股无名之火终于烧穿了理智,他本是随时能控制情绪的人,却在四两姑娘的热情奔放中释放出了真性情。

他额角青筋暴起,连带着手背上也冒足了青筋:“你做什么,一个姑娘家,这么恬不知耻!倒贴的都是不值钱的,你知道么!”倒贴的确实是不值钱的,就像裘菁菁一样,哪怕是美若天仙、高贵雍华,一旦放下身段,就什么也没有了。

他从来就被女人缠,鲜少有主动与女子勾搭的,在他心中,女子轻贱与否,自有一套判断标准。他可以堂而皇之地说出这一套道理,那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是对的。在他心目中,投怀送抱的女子必是轻贱的,而敢于拒绝他、处处躲着他的韩明珠无疑是高贵的。

可是他怎么想的,和四两姑娘完全没关系。

四两姑娘的小眼睛鼓起来,直愣愣地望着他,过了一会儿,她居然笑出声来:“哈哈,你是不是有点弄错了,在我们这儿,男人才都是不值钱的。”

雄鼠以交|配为终极目标,很多公耗子就这么精尽鼠亡的,能修成精的多半是母的,就这样一说,公的好像真没什么用,大概修炼的时候做做炉鼎还会更实际一点。但扈文青并不知道“我们这儿”指的是哪儿,他自动代入到了韩府和公孙府,不觉一怔。

四两探手摸了摸他冰冷的额头,面上露出了三分怜惜:“不说多了,我先给你去拿条新的腰带。”她的表情又宠溺又贪婪,看得扈文青心里直犯怵。

好不容易歹着个机会,当然是“逃”为上策。

他绝计不会傻到等公孙四两回来的。

目送公孙四两得意洋洋地离去后,扈文青立即从晒衣服的竹竿上扯下一根皱巴巴的结绳,三下两下便将裤子系好。他不敢走正门,径自从后门仓皇离去。

他要去找韩明珠,不管怎么样都好,也不能让这尖脸尖嘴的丑姑娘再占便宜。

然而丰都城这么大,他究竟要从哪里找起呢?

扈文青漫无目的地晃荡着,像只无头苍蝇。

以往都是沿着大路找,差不多掘地三尺了,也没找到个影子,她不会躲进哪间民宅里去了吧?

狡兔有三窟,韩明珠掌着整个韩府的财权,置下多处产业也是极有可能的,可是丰都城那么大,他依旧束手无策。

他心急如焚地想找到韩明珠,想完成这段婚约,已然到了执着的地步。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迫切地需要一个梯子,连载他恢复地位。

但,入赘是绝对不行的。

他有一身傲骨,即使走到山穷水尽,他也不愿意低头。

天色很快就暗下来,路上行人渐渐变少,终于在太阳落山的刹那,四野归寂。

空荡的小巷,便只剩下了他孤单的影子。

他抬头看了看天,摸摸有些发虚的胃,无论如何也不愿走回头路。

他苍凉地叹了口气,掏出钱袋里的几钱碎银看了一眼,又郁郁地放了回去。

那已经是他所有的家当,可是还不够住店。

怎么办?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月色迷离的夜晚,怀中温香软玉,耳边轻声娇叹……曾经有那么一个姑娘,喜欢了他十几年,小时候的她总爱穿一身红衣,胖胖圆圆地,像个福气娃娃。扈家拒绝了葛家要求入赘的条件,也曾将目光放在江南裘家身上,可是裘家的家主一听是扈家,就死活不愿意。倒是那个迷了心的傻丫头,一路跟着他来到了丰都。

兴许,可以找她帮衬两天。

扈文青停下来,回转了脚步,不期然抬眼一看,正看见一道俏丽的红影向这边走来,依旧是娉娉婷婷的娇羞模样,只有看见他的时候,那双矜持的媚眼才会灵动流转。

“菁菁?”正想着她,她就出现了,这是不是缘分?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文青哥哥!”裘菁菁看见他,更像是发现金山宝库一般朝这边扑过来,而他伸手拥住来人的时候,才现她身后还紧紧跟随着的二十几名彪形大汉。

“怎么会这么多人?”他冷了脸。看衣着打扮,这些分明都是裘家的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