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四两以传音术向古夜求救,但立即想起古夜大人的修为早已封印在无界堂的分店里,古夜从客栈赶到韩府,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她独自挡在山猫妖面前,不时地左顾右盼,只希望别要遇上个猫妖同党什么的。

一只猫她还能勉强对付,毕竟双方的修为都不高,即便是近身肉搏也还能撑着些。

不管古夜来或者不来,雷声已然止歇,诛邪之阵也跟着渐渐恢复了转动。

公孙四两总算能在上吊前喘口气。

“我是要是你的话,就有多远滚多远,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眼见着有阵法撑腰,她不知不觉又将脖子伸直了一点,腰板硬朗了一点。

“小小鼠辈,也敢这样和你猫爷爷说话,哼!”瘦猫挥动着长尾,打在诛邪之阵的边缘,导致灵气震荡,啪啪作响。他心中焦虑,却又不得不装作盛气凌人的模样。

打量公孙四两贼头贼脑地目光闪烁,他也想速战速决。

若是等这阵法完全恢复,他便没有机会下手了。

夜半,客栈在阳间的生意已经打烊,妖精们正式上工,开始了夜间的营生。

前院里鬼来鬼往热闹非凡。

古夜怕被阴司的人认出来,只得从后门走,可是大半夜的,又该去哪儿找帮手?无界堂的渔堂主借给他几名柳树精不过刚修成人形不久,兼之树精有特性,她们的活动范围基本不能超过客栈门墙外的一百步。便是有心带着她们去,也不能成事。

古夜有些后悔刚才将留在身上保命的三道灵息渡给了韩明珠,他现在就像是一个被榨干的橘子,蔫巴巴的一点用都没有。

先去无界堂!虽然会耽搁一点时间,但总比这样凭着双腿跑过去快一点。

……

韩明珠被古夜半路撇下来,人却还一杆子热乎,甚至连眼中的水光都还没完全卸去。

她飞快穿上衣衫,举步追去,古夜已经匆匆忙忙地跨出了后门。

她站在楼上叫了几声,古夜却一言不发地越走越快。

韩明珠急惴惴地循着他脚步往外跑,直被风吹得全身发僵。

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却不知道因何而起。

古夜走得极其突然,转眼便没有了踪影,韩明珠到底不是猎狗,只追了半条街便没了后力。

一时间,她急得像无头苍蝇似地乱转。

恰好有柳树精出来送客,抬眼见女主人披头散发地站在路边转来转去,不觉惊诧万分:“夫人。”她伸头张望了一会儿,还没瞧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被韩明珠揪住了衣襟。

“帮我看看古夜大哥是往哪边走了,我追不上……”她说。

柳树精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夫人莫急,那边是无界堂,他很可能是去找我们堂主了。”

韩明珠听到“无界堂”的名头,心下稍安,可是半夜不交代一声就这样走了,是不是太不够意思?韩明珠放了一半的心,另一半的心还系在古夜身上,附着满腔恼恨,纷乱不已。

什么样的大事,可以令他毫不犹豫地丢下她,难道真像韩闲卿看那些闲书里说的,男人得到之后,就不懂得珍惜了?想到这里,她心里就更难过了。

……

古夜捉着渔堂主,死缠烂打非要赎回修为,正自争执不下,陡听渔堂主大叫一声:“坏了!”

古夜怒道:“什么坏了?你不要岔开话题,倒是说清楚,怎么样才能将修为还给我!”

渔堂主在虚空中抓了一把,往古夜怀里一塞,又将他往门口一推,自己竟也抬脚跟了出来。

他几百年没出过铺子,如些举动反常,倒令古夜一怔。

无界堂渔堂主这样的铁鸡公竟也有慷慨不废话的那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古夜正迟疑着要不要道声谢,抬头却见一道明火自东方升起,正是客栈的方向。

坏了!客栈起火了!

客栈起火了,还是从后院烧起来的。

一只柳树精正站在后门处和韩明珠说话,说到一半,陡然尖叫一声,便从韩明珠面前消失了,跟着,在前厅里忙乎的其它柳树精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八棵参天大树不知因何烧起来,而火起之时,距韩明珠离开还不到半炷香的时间。

火光驱走了前院的“客人”,整个客栈就这样“冷冷清清”地烧着了,柳树精们立即遭了殃。

借着火势飘来了一股清晰的火油味,借宿在后院的几个伙计先冲了出来,但看见老板娘神不守舍地站在门口,不觉纷纷愣住。

古夜和渔堂主赶来,就只看见这样的一幕,韩明珠万分狼狈地站空落的街巷,与忙碌的伙计们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接踵而来的突变令她有些懵懂,迷迷朦朦犹如身在梦中。

明灼的火光照亮了她的眼睛,竟勾勒出一道冷色。

她的视线直直地投向了一个地方——柴房。

火是从那里烧起来的,第一排和第二排的厢房都没事,但柴房里燃起的火舌却株连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包括柳树精们的真身。

柴房一直是扈文青在住,这场无妄的大火是因他而起?

又是什么人竟不顾一切,想要致他于死地?

电光火石的刹那,韩明珠想到了裘菁菁,不甘被抛弃的裘菁菁,与扈文青势不两立的裘菁菁……韩明珠虽然想退婚,但也没有迫切到不惜一切代价的地步,她只是想让扈文青知难而退,没想过要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