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我们过几天就能去丰都了,到时候我想办法求求鬼差,看他能不能帮你找回魂魄,如果实在找不回,也没关系,你还有我。”妙妙把玩着阿木冰凉的长发,感觉整副身子融进了一个暖炉里,阿木的体温刚刚好,不会焐出汗意,也不会乍冷乍热,他像一滩温柔的水,包容着她。她习惯了欺负他,竟看谁都不顺眼了。

“阿木,你知道么,我时常会想,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幸运,为什么你就认定了我,一定要跟着我,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一只小鸟认了鹿大哥做娘亲,它是在鹿大哥的肚皮下孵出来的,它出世第一眼见到的就是鹿大哥,就像你,从巨茧里一出来,看见的就是我。”妙妙把脑袋钻进了阿木的怀里,两人的体温叠在一起,蒸干了衣上的水份,阿木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鱼腥味。

“小鱼干。”阿木闭着眼睛,脑子里有些煞风景地飞出了这样一个念头,他勾了勾唇,笑了。可是背着妙妙,小丫头根本看不见。

……

两个失魂落魄的人影穿梭在树林里,各自顶着一头水草。百岁峰的水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粘在头皮就不下来,越是用灵力催发,它们就越长得凶,最后两名美男子就变成了两名绿毛怪。赫连歌拿着一把铜镜翻来覆去照,越看越像是头顶戴了个绿帽子。

身旁的师弟披着绿毛,一张嘴合合张张,碎碎念了一路。

他说:“我就知道是这样,师尊说得很清楚了,串门子也要拜帖,怎么能随便走后门,你看吧,弄成这样怪谁?”

他说:“大师兄你不是一直很受师姐师妹们喜欢么?怎么这次这么失策?”

他说:“我说了这草剪不断理来乱,你还拧着来,这一头绿毛可好看,戴回师门够师尊笑三个月了……师兄,你说句话啊,要怎么搞?”

他说:“师兄……”

赫连歌炸了毛:“闭嘴。”

身旁的师弟顿了顿,礼貌周全地向赫连歌作了一揖,大声道:“师兄,我再说一句,就一句。”

赫连歌的脸已经绿了:“……”

身旁的师弟小心翼翼地让开一步,防止师兄未语未发飚:“师兄,就这一句……我们,迷路了。”

赫连歌“刷”地一下抽出长剑,照着师弟的脑门就劈,一边劈一边还大声说着:“弄成这样,究竟怪谁,你自己怎么不好好想想,说了让你不要妄自行动,你偏要以身试险,问清楚再作打算不行么?我还不是被你连累的,你看看这头绿毛,你看看,好看吗?”长剑在劈在师弟脑门上,就像打在金刚火岩上,“咣咣当当”地冒着火花,除了砍断一大片绿色的水草,小师弟不痛不痒。

等到劈累了,赫连歌才长吁一口气,将剑身一抛,还剑入鞘。然后,恍惚听师弟懵懵地说道:“好看。”

赫连歌怒急,又抽出了剑,咆哮着:“史留名,你这脑子是用来做夜壶还是用来做板凳的?好看你个头!”

史留名退了一步,自豪地摸着自己的脑袋,喃喃地道:“对啊,师姐们都说我好看。”

赫连歌吐血三升,噗噗噗噗。

他发誓,再也要不跟这个蠢师弟一起出来闲逛了,会有生命危险的。

赫连歌教训师弟:“我们是出来捉妖,不是过来得罪人的,更不是来别人这儿蹭饭的,你知道我们师尊和玉玑真人的关系。”

史留名好奇地一伸脖子,乍舌:“他们有关系?玉玑真人那么老了,脸都像橘子皮……”

两人走进了一片树海里。

玉玑真人那么老了,脸都像橘子皮……真诚的评价,一字不漏地落进了青冥峰首席大弟子谢轶言的耳朵里。

自从天雷劈断了百岁峰与其它六峰的联系之后,谢轶言便被困在了湘妃林里。当日的情形,他对魔物有一种天生的执着,加上对师尊的不满积压心头,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怨憎。谢轶言自认为自己和师尊不是同路人,所以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并不关心。他由头至尾,都没有离开湘妃林半步。他不相信那魔物会在极上之阵里待一辈子。

然而,魔物没等到,他先等到两个绿毛怪。

两个绿毛怪,肆无忌惮的谈笑彻底激怒了他,他可以对师尊不满,别人却不能说他半点不是。

特别是玉玑真人身上那笔胭脂债,提都不能提。

赫连歌想封住师弟的嘴,但已经来不及了,才刚进林子,剑雨就落了下来,万道剑光,照着林子里有如白昼,一人青衣长衫,立在剑阵中间,气势非凡。赫连歌闪身拦在了师弟面前,同时甩出了巨剑,巨剑旋转着打开,竟变成了一把做工精细的伞。剑光落在伞面上,立时被弹了回去,只见那伞面折射出金色的光芒,平滑得映得出人脸。

“炽侯伞?是离凰宫的道友?”谢轶言一怔,乍见万道剑芒悉数刺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