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做了个很长的梦,她梦见沧海界边,姻缘石旁,白衣谪仙的男子背对着她,蜕下了式样繁复的衣裳,她看见艳装的女子半躺在他身旁,两具身体的撞击,像无边的海浪。

她静静地看着无媒苟合的瞬间,真切地看见那白衣男子身上有十几条或深或浅的红线。

她默默地想着,是谁坏了规矩,在他身上种下这么多枉念……

她的目光越来越清明,梦里的一切,却越来越模糊,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纠缠的人影,只觉得胸中忿恨,气息难平。

然后,她亲眼看见阿木站起来,飞起一脚,把大锅边妖娆的红衣女子踹开了。

那红衣女子扯着喉咙喊着:“喵蛋蛋的,你长进了,居然打女人!”

阿木扭头,板起脸孔道:“我打的是妖精。”

破碎的片段一点点消失,妙妙木了一会儿,才想起一点什么。

她和阿木一起掉下了虚空,她情急之下,把自己垫在了阿木的身子下,滔天的绝望将她的意识吞没,那一刻,她居然想到了死。在前一刻,死还是很遥远的事情,她虽然只有十六岁,但还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她和阿木只最绊嘴,何尝闹腾到一时生一时死的地步?

可是,她真的那么做了,心里还没想明白,身体就先动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为君生,为君死?显然,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喜欢。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妙妙的目光连流,慢慢地滑过阿木光洁的臂膀,接着是急收的腰线,阿木看起来很瘦,但每一寸筋肉都拿捏得恰到好处,怪不得师尊说,除了脑子有点坷碜,别的地方还蛮好的。

不只是好,是完美。

以前的妙妙,从来不会去关心这个,她把阿木当成阿猫阿狗一样疼爱,从未试着区别喜欢灵兽与喜欢一个人,到底有什么区别。

而现在,她终于区分开了,她看得很清楚,很明了。

像凭空出现的一把利剑,剖开了蒙在心房上的最后一层纱。

历经千年万年,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从这一时起,妙妙和懵懵懂懂的柳纤纤,和朦朦胧胧的韩明珠彻底分割开来。

她撑着身子要站起来,阿木却比她还紧张,他几乎忘记了这里还有第三者在场,一个箭步冲过来,将温暖的手掌护在了妙妙血淋淋的伤口处,他脸色发白,急吼吼地道:“妙妙你别动,你的伤还没有好,要什么就让我来。”他许久没说过话,又在虚空中瞎喊了大半天,喉子都破音了,他还没习惯这里的环境,一出声就提高了八度,震得四下嗡嗡作响。

妙妙被他吼得心神不宁,不由自主地蒙了耳朵,喃喃道:“你那么大声做什么!”

阿木却以为她看见了令人误会的场面,听不进他说的话,他焦虑地搓了搓手,没等妙妙反应过来,就她整个圈进了怀里。光滑的肌肤,如温玉般擦过妙妙身上的衣服,他们中间隔着的皮料有点厚,血色浸染,描绘着种种生疏与无奈,可是妙妙定了定神,乖顺地回抱了他。

阿木身子一颤,心中又惊又喜,然而,妙妙却给了他一个更大的惊喜。

“我没事,没受伤,不信你看。”

妙妙抹了抹鼻子,从怀里掏出了一堆烂掉的朱果,摆在他跟前。

阿木愣住。

他知道妙妙有喂灵雀的习惯,却没想到妙妙身上藏了那么多灵雀爱吃的朱果。

头先妙妙摔下来的时候,气息那样弱,他还以为……难道是绝命咒失效了?他凛凛地望着她。

那鼻血,总不会假吧。

“嘿嘿……”妙妙真不好意思,那鼻血是因为看了美男有点定力不够,所以才……

妙妙掉下虚空的刹那,胸臆之间横生的力量,越发壮大,心间的迷雾被吹散的同时,她也看出了自己与其他修士的不同。五行灵力,运行无间,她不用灵根,因为她本身,就是天与地颐养出来的灵根。

她体内的五行灵力和平共存,大部分的时候相互消弥。

如果不懂得调用催发的方式,她就跟凡人无异。

她从高崖上摔下来,锁在通心灵玉中的灵力由此震散开去,露出了丹田的间隙,外界的灵气才会争先恐后地涌进来。

她摔在地上,不痛不痒。只是自动运行的灵力过于强大,暂时剥夺了她的五感。

她在酣黑中沉溺了很久,直到梦醒。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