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他们称之为怪物,这并没有错。”灰教授兴高采烈地拍着酒瓶,“不过,现在,你可以用一个更加专业的法了,‘超形’。”

滕云深靠在温暖的门板上,瑟瑟发抖,“不,”他,“人呢?人都到哪里去了?”他胡乱地挥了挥手,仿佛想要藉此驱赶开眼前的奇幻风光,“整座城市都沦陷了吗?”

成百上千并不是一个准确的概念,确切来,是成千上万,怪物们走来走去,在浩瀚星空下非常醒目。他们离这里很远,但滕云深可以望见远方的街道。

“冷静。我们身处于巫师的世界,第一世界,而我给你看的是下一个世界,第二世界。”灰教授斟酌着用词,“你已经看到他们了。”他打了个响指,怪物们消失了,只余下寂静的夜景。

滕云深一会把目光放在屋里,一会把目光放在屋外。

“我,”他揉了揉脑门,“我什么都弄不明白。”他希望有谁给自己一巴掌,让他从荒唐的梦境里清醒过来。可是,灰教授显然不打算这么做,恰恰相反,老人对他抓耳挠腮的反应更有兴趣。

“只有巫师才能抵达这个世界,”灰教授继续解释道,“每个人,包括凡人,都拥有由符号所构成的另一具躯壳,我们称作‘超形’。与之相对应,你想找到的东西是‘人形’。”他朝怪物们曾经待着的地方比划了一下,“当然,你在这里能够找到只有‘超形’。”

“等等,”滕云深不得不打断他,“你的意思是……这就是他们?”他已经接受了这个猜测,不过,要承认这一并不容易:每个人都是“怪物”。

“这就是你要的答案,”灰教授,“在你被袭击的那一天,驱使着超形的巫师就已经被找到了,他们把他变成了取款机。然后,今天,你只是遇上了另一头相似的怪物罢了。两次遇到失控的超形,而且它们还长得如此相像,几率微乎其微,但确实有可能发生。”

滕云深困惑地嘟囔道:“我认得它的样子。”

“人形的外在与内在并无太大的关联,可是,超形不一样。超形的样子是由一个个符号堆砌而成的。覆盖全身的明黄色绸缎与为数众多的银色眼睛,都有其寓意所在。善于观察,沉默寡言,生性乐观——这就是他。”

“那刚才这个呢?他闯了进来,袭击我们,你过,这样的几率微乎其微。”

灰教授并不否认:“是的。绝大多数人的超形终其一生只是作为沉眠的魔力而存在着罢了,更别不请自来进入别人的房间里了。”他笑了笑,“是我把他抓过来的,这很容易。”

滕云深闭上了嘴,“好吧。”他想,“你们什么就是什么吧。都行,就这么着吧。”

他垂头丧气,但又马上注意到了发生在老人身上的奇异现象。灰教授的皮肤底下充盈着湿漉漉的色彩,剧烈晃动,仿佛一团火焰。

滕云深干巴巴地提醒道:“你……你看起来不太妙。”

“不必担心,”灰教授抹了抹嘴,“这又是一个科学领域里的不解之谜,但对于巫师来不是秘密。”他弹了弹空荡荡的瓶子,“你知道,我们和动植物是不一样的,我的意思是,从本质上来就不一样。”

滕云深回忆着学课本上的内容,“是的,”他迟疑地,“它们和我们的构造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