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不是加害者,恰恰相反,她是被害者。这样的念头如同强劲的电流窜过滕云深的大脑,让他差点摔倒。但他还是跑了起来,跑进第一世界。

女巫挣扎着,也……蔓延着?她的形体之下伸出一条一条类似影子的痕迹,缓缓攀向第一世界。她的脑袋中了两枪,却还活着,然而,要逃离危险就力有未逮了。

滕云深靠近女巫。她睁大了眼睛,困惑不解。恐惧代替了呼吸,在她的鼻腔里扩张,每一次喘息,她都离死亡近了一步。

他扭过头去。走道尽头的阳台上,一条身影躲入了视线不可及的地方里。

这或许意味着枪手也是一个巫师。他瞧见了隐身于第一世界里的滕云深,认定后者为计划外的干扰因素。所以,他不对目标的状况进行确认,就藏了起来。

滕云深以为巫师之间的战斗会更为优雅一点的,而不是粗暴的枪林弹雨……不过,古老的巫术与现代的武器,究竟哪一个才是落后的手段呢?

两个立场不同的巫师,则让情况变得复杂。

现在不适合思考多余的问题。滕云深从地上抱起了还在不停挣扎的女巫,把她带进了第一世界里。

消音器掩饰了子弹的声音。暂时没人察觉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之后,负责打扫卫生的员工也许会找到两颗子弹。不过,血迹都被女巫带走了,货真价实的子弹说不定会被他们当作是廉价的仿制品。

滕云深藏到了巨大的盆栽之后。第一世界里的盆栽与随处可见的盆栽可不一样,树皮也是绿色的,仿佛凝固的油脂,发出淡淡的光芒,照亮了整条走道。

“你怎么样了?”滕云深忧心忡忡地盯着女巫,“你能够活下来吗?”他刚说完就闭上了嘴,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显得太过于失礼了。

女巫虚弱地点了点头。“只要没有第三颗子弹。”她观察着年轻的巫师,“你是谁?”

滕云深小心翼翼地从盆栽后探出头去,回答道:“我路过这里,发现了求救信号。你也是吗?”

“是的。”女巫捂住太阳穴上触目惊心的洞口,“有人惹了麻烦。”

“你在找人?对吗?我偷听了你们的谈话。”

“我是青铜法师。”女巫断断续续地说,“我知道求救的人是谁……可是,敌人埋伏在了这里。”

滕云深点点头。“我们需要帮助,”他取出手机,“我给秘密结社的人打个电话。”

“不行。”女巫阻止道,“秘密结社已经**了。你不知道自己可以信任谁。”

“我信任她。”

“可你不能够信任他们所有人。”女巫坚持道,“那个枪手用的可是注册过的魔弹。他敢这么做一定是有恃无恐。”

滕云深皱起眉头。女巫向他揭示了一种很有说服力的可能性。他当然不会怀疑江潇潇与苏瑞雯。然而,除此之外,他对管辖这一片地区的秘密结社近乎一无所知。况且,就在昨晚,内部的叛徒给组织造成了沉重打击……

**可以破坏支配凡人的政府,而支配巫师的政府恐怕也难以幸免。权力总是让人犯下错误,巫师们虽然拥有种种奇妙的法力,却仍然是人,仍然会重蹈覆辙。

“他们监听着你的电话。”女巫继续劝说道,“你有安全线路吗?”

滕云深摇了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