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穿透了巫师的腹部。枪手十分谨慎,也十分果断。他从脏兮兮的大口袋里拔出手枪,未经瞄准就直接开火,不给巫师反应的机会。枪口放得很低,但足以制服对手……除非,他的对手是一个巫师。

滕云深捂住了腹部的伤口。他并不认为这么做可以让自己好受一点,他只是需要鲜血,需要愤怒的颜色。

在摩擦中诞生的温度从子弹上褪去,变得冰凉。血液却烧了起来,骨头在肌肉的紧密包裹下激动得发抖,咯噔咯噔地互相撞击。

他感受到了力气与速度,它们渴求着爆发。血液稀释,掀起红色的浪潮,魔力渗进了他全身上下所有的器官里。

“真奇怪。”他想,他的身体里有那么多的血,却只有流出来的部分才能够提供魔力。

枪手松了松放在扳机上的指头。为什么枪手总是在两次连续射击之后就停手?滕云深对于枪械知之甚少。不过,他起码知道,短管步枪也好,手枪也好,都可以连续射击直至打空子弹为止。

而枪手的攻击甚至称不上是连续射击。在第一枪与第二枪之间有一段明显的间隔,如果枪手用的不是银子弹,滕云深有把握在中弹一次以后避开第二颗子弹。

一个与巫师作战的枪手,要是连自动武器都没准备好,未免也太过于托大了。

滕云深感到困惑,然而,枪手暂缓攻击给了他机会,这总归不会是一件坏事。

他燃烧着红色的魔力,犹如开动了轰隆作响的引擎。他忘记了疼痛,飞快地冲向枪手。啪!他撞上了类似电网的东西。两个人都在刺眼的火花中被抛向了相反的方向,重重地摔倒在地。

银色的子弹继续吟唱着欢快的曲调,在他的血肉里不停打转。

滕云深翻了个身,一颗子弹从他的膝盖边缘擦过。然后,枪手又停了下来。这次只有一颗子弹?枪手的极限是两颗子弹,而且,他恐怕没办法一直保持这个频率。

滕云深爬了起来。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很慢很慢。背景是固定的,一动不动,而相比于之前的表现,枪手的动作慢得不像话。滕云深呼吸着红色的魔力,准备一鼓作气解决对手。

他跳了起来,紧接着,砰!他在半空中又挨了一枪。

滕云深掉落下来,掉在自己的血液里。更多的红色从他的心口流出,他却无法唤起对应的魔力。

枪手又在笑了。和蔼里带着滑稽,如同圆滚滚的猫。之前说过吗?这个表情一定会很受欢迎的,可滕云深一点都不喜欢。

枪手走近巫师:“你们有多少人?”

电梯离开了。

巫师没有回答。枪手敲了敲手里的枪,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真的吗?在这个时候?”他说,“这里是居民区,而大家都在上班……这意味着我们有很多很多的时间。”

滕云深下意识地望向身后,而枪手也盯着那个方向。

“不,不。”枪手慢条斯理地说,“我动了手脚,她或者别的什么人不知道在这里发生的事情。而如果他们走出来……”他弯下腰去,从工具包里取出一架小巧的肩扛式火箭筒,“我会把他们炸成碎片。”

滕云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还没有放弃,但痛苦的表情也并不仅仅只是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