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诗意花了滕云深一点时间。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片刻之后,等到纷纷扰扰的意象回到了它们应该待着的地方,他才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们就是你要对付的人?”

他的声音在广阔的寂静里大得吓人。

“只有拿着玻璃照来照去的那个才是。”乔思明摇了摇头,“这样就能够解释一些事情了。他成为了鲜血法师的血库,那一场仪式也是出自于后者的授意,那是他们的风格。”

滕云深突然转过头去,盯着女巫在血泊里载浮载沉的面孔。乔思明屏住呼吸,把手指放在了扳机上。

战斗法师听见了一些动静……那似乎来自于鲜血法师的眼珠里,三三两两的泡沫挤来挤去,争夺一点呼吸的空隙。他朝尸体指了一下,死亡的能量唤起了鲜血法师虚伪的活力,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见鬼。”乔思明嘟囔了一句,然后移开了目光。

他对于巫师的兴趣大部分在于如何杀死他们,不过,他或多或少了解现在发生的是怎么一回事……这意味着鲜血法师只是一具彻头彻尾的尸体,不会突然活过来拧断他们的脖子,女巫完全落入了滕云深的掌握之中。

雇主希望他不要太过专注于神秘的艺术,这样的行为对于凡人来说十分危险。所以,他一直尽可能地避免自己接触到那些巫术。不过,他是猎巫人,既然干这一行,总得和巫术打交道的,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呢?

不是每次战斗都可以用狙击枪解决掉的,比如今天这一次……乔思明吹了声口哨。

一无所获的滕云深放开了鲜血法师,让她摔倒在凄惨的血泊里,他表现得铁石心肠,全无怜悯之意。

邪恶的巫师们为了提升法力杀死了那么多的人,他无法理解这样的做法。

别的人又是怎么想的呢?他在二十四小时里遇见了一个又一个邪恶的巫师,比他真正接触过的善良巫师要多得多。

他在小商品市场里救了许多人。但是,那些都是好人吗?不,不全是。里面还藏着忘恩负义的强盗。他相信大多数巫师是善良的,可惜的是,他认识的寥寥无几。

“干活!”乔思明喊道,提醒滕云深还有事情得做,他把一只保温瓶丢了下来,“装满。”

现在可不是为前途迷茫的时候。他们的行动可能已经引起了注意。这片地区虽然荒废已久,却依旧是城市的一部分,远远没到人迹罕至的地步。

战斗法师把注意力放到了脚边渐渐冷却、凝固的血泊上。他需要的是遗产继承人的血液,那是一根通往宝藏的钥匙。然而,镜像法师在鲜血法师的榨取下几乎成了一具空壳,他还不如在女巫的身上打主意。

他的记忆之中尚且残留着镜像法师之血的刺鼻气味,他曾经利用这些血液进行战斗,记忆深刻。不可思议的是,鲜血法师的血与之非常相似,给予他的感受却截然不同。那并不是因为镜像法力与鲜血法力的差异,而是因为男性与女性的差异。

麦珂的血仿佛又一次浮现在了他的鼻子底下。滕云深下意识地舔了舔舌头……他很快为自己的举动害怕起来,打了个哆嗦。

战斗法师从血泊中抽出了镜像法师的血液,将它装进了保温瓶里。巫师的血液嘶嘶作响,犹如吐着信子的蛇……他摇摇头,摆脱无谓的联想,他可不希望真名的魔力又一次不请自来。滕云深捡起女巫的钱包,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他带着这些战利品回到了二楼。

乔思明撒下银色的粉末,将镜像法师的尸骸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