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云深猜得出背后的玄机。七个孩子,七条性命,以此为代价锻造出来的法器,或许应该有着与数字“七”相关的元素。而此时此刻躺在他掌心上的戒指,最为接近“七”的部分只能是宝石的六个面了,而这个数字是“六”。

“这意味着什么?”滕云深不安地盯着痛苦的戒指。这是被巫师们寄予了厚望的法器,他们甚至为此奉献出了孩子们的生命。这可不是路边小摊上五元钱一个的廉价玩意。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这枚戒指确实是稀世奇珍。它应该有着严格的规范。而戒指当中最为重要的部分,宝石,七个面居然少了一个,这可不是件小事情,这恐怕不能用日积月累的改变加以解释。

躺在水槽里的伟大巫师闷声闷气地说道:“其中一个孩子……逃走了?”

“你杀了他们。”

“我知道。”

“不会发生了什么小概率的意外吧?”

沉默犹如厚厚的棉被一样盖了下来,悄悄溜进房间里的冷风却噤若寒蝉。

“那个孩子或许还活着。”葛林说道,“我希望他——”

滕云深打断他:“这是一件好事。无论后来他遭遇到了什么,无论最终他变成了什么样子。在没打开盒子以前,我们都不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我们无法确定他的结局。有时候,希望就是这么一回事。它不会给你太多的允诺,但是,它象征着机会。”

“我要找到答案。”

“我来帮你。你提到了‘他’。七个孩子都是男孩吗?还是你已经知道逃出生天的孩子是谁了?”

“三个男孩,四个女孩。”葛林沉吟道,“可是,如果有谁是比较特别的话……我想是那个男孩。”

滕云深在发抖。他依旧感受得到漫长的痛苦,那就像是一团冰凉的火焰。折磨并未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伤痕,却令他的心灵饱受煎熬。可是,他舍不得放开这枚戒指。这是邪恶的法器,人们却对它寄予了一种崇高的精神。它在奉献中得到了升华。

而侥幸逃脱一劫的孩子,假使他活了下来,并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他会怎么看待这段经历呢?他会怨恨自己的父母放弃了他吗?

那并不容易让人释怀。他的生命,他的未来,只换取了一件迟到的法器。他的牺牲没能够救回任何人。

而他至少还有怨恨的机会。另外六个孩子呢?他们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他们与这枚罪恶的戒指一同被尘封在了沧海桑田之下,直到多年以后,直到如今,方才重见天日。

“勇敢一点。”滕云深轻声说道,“你们也好,我也好,我们都得勇敢一点。”他尝试着忽略戒指带来的痛苦,把注意力集中到摆在面前的问题上来。

他掂了掂手里的戒指:“你是怎么把它藏起来的?”

“我编织了一条咒语。除了我和我允许的人以外,谁都碰不到它。”

“这是不是可以说明那个孩子是依靠自己的力量逃走的?”

“如果他能够独力逃走,别人也就能够找到这枚戒指。”葛林分析道,“这两件事情之间并无关联。只是,他离开了。这就代表我不能再随意地下结论了。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

滕云深点点头。“两种可能性都存在。”他说,“不过,这枚戒指被留在了这里。两个阵营的巫师都没有放弃它的理由。也就是说,前一种可能性大得多,孩子应该是独自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