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之物缠在了滕云深的右手上。它是风与黑暗的混合物。风如同一张白纸,而黑暗如同饱满的笔触。它就像是一条蛰伏于墨池里的毒蛇,甚至连滕云深自己,也为之毛骨悚然。

他真的将这股力量牢牢地抓住了吗?

“你们清楚这是什么东西,”滕云深说道,“它是神灵遗落的权柄,打算对抗的人必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巫师默然不语。

滕云深继续说道:“你们有六个人,而要把我绳之于法,这个数字尚且欠缺分量。它不可能完好无损。”

他放下了咄咄逼人的右手,把手掌藏进了袖子里。

“但是,回到先前的话题上来,回到你我都信奉的文明时代所应该遵循的守则上来。我们并不一定要经历那些血淋淋的改变,我们可以把损害的范围压缩到易于接受的范围以内。”

巫师稍微调整了一下站姿,脸上浮现出了似有若无的热情来:“愿闻其详。”与之前相比,他的神态有了微妙的变化。

“我摘下戒指,与你进行一场比试,会受伤流血的仅仅是你和我两个人。假使你赢了,我就到你们的地盘上去接受审判。”

“假使我输了呢?”

“我需要遗迹之战的情报。你要把你所能透露的信息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

“有意思。”巫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对你而言并不公平。”

“生活向来没什么公平可言。我对此习以为常。我不介意。你呢?机会就摆在你的面前。”

巫师爽快地答应道:“乐意奉陪。”

“好极了。”滕云深从示指上摘下魔灵戒指,把它放进了口袋里。

巫师们退开几步,给双方留出缓冲的空间。

滕云深回到了不知所措的女孩身边。“只是稍微活动活动筋骨而已。”他低声说道,“谁都不会被杀。”

克饶诩扯了扯嘴角,勉勉强强给了他一个苦恼的笑容。她瞧起来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了。与暴力相关的所有事物都令她感到害怕。她尚且处于和平年代与战争年代之间的过渡期,而这很可能是一个漫长并且痛苦的过程。她将饱受折磨。

杀手则与之不同。迄今为止,从他进化为超凡之人那时候算起,过去的仅仅是短短数天时间罢了,然而,绝大多数活了几个世纪的巫师,都不曾经历过他的经历。一个又一个邪恶的巫师死在了他的手上。或许,他尚未完成转变的过程,后遗症将在日后逐渐显露出来。可是,至少在此时此刻,他目标明确,坚定不移。他清楚自己的定位,他清楚自己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