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入夜的校园来说,生气勃勃的脚步声也许有些古怪,而当它们属于一个女生的时候,古怪的程度就又往上翻了几倍。

只不过,考虑到此处是巫师的学院,考虑到脚步声的主人是一个女巫,滕云深并没有为此感到惊讶的理由。在夜晚进行神秘的仪式,不正是巫师们的标志吗?这一切都符合那种你会将之排除在常识以外但又不得不接受它的逻辑。

滕云深难以置信地叫道:“麦珂?”

女巫如同触电似的打了个哆嗦,显而易见,她被这一声呼唤吓住了。

滕云深及时闭上了嘴巴。

突如其来的停顿把女巫变成了一座崭新的雕像。在漫长的几十秒钟之后,她才以颇为僵硬的动作转过身来。“哈!”她愣了一下,随即高高兴兴地朝滕云深挥了挥手,“甜心!原来是你!对不起,刚才没注意到你。”

这就是滕云深之所以感到惊讶的原因。

女巫风风火火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对他视而不见。他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如今,他更加肯定,自己的确认错了人。

之前的森林女巫可没长着一头赏心悦目的红发。此时此刻,女孩的头发则如同镶进了余晖里的晚霞,如同在血泊上燃烧的火焰,牢牢地缠住了滕云深的视线。

而她也不会把“甜心”之类的词汇挂在嘴边。森林女巫留给滕云深的印象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她曾经露出过笑容,却令人毛骨悚然。现在呢?她的笑容无可挑剔,热情洋溢,充满了温暖的气息。

滕云深不寒而栗。一直以来表现得十分冷漠的女孩叫你“甜心”?这实在太可怕了。它的威力丝毫不亚于地震、海啸、飓风之类让你站不稳脚跟的东西。

“你瞧起来不怎么……对劲。”滕云深结结巴巴地问道,“你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吗?”

女巫笑嘻嘻地捂住了脸颊:“别介意。我喝了药啦。”

这就解释得通了。流通于凡人之间的药物尚且能够在短时间内彻底改变一个人的精神面貌,巫师们使用的药物具有更为强烈的效果,也就不足为奇。

“你生病了?”

麦珂飞快地摇了摇头:“不,喝药只是为了保持状态。”

滕云深松了口气。没事就好。麦珂与他谈不上什么深厚的交谊,但对方仍然是他关心的对象。他不希望再听到坏消息了。

他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到了这里?”

麦珂眨了眨不谙世事的眼睛:“因为我喜欢好玩的地方呀。”

“之前走得匆匆忙忙的,忘了和你道别。你应该和我们一起走的。”

森林女巫也出现在了白月亮剿灭魔灵的战场上,但她神出鬼没的,并没给滕云深留下和她交谈的机会。

“对了!”麦珂可怜兮兮地把双掌合在一起,“千万别告诉她们我在这里。”她垂头丧气地扯了扯自己的红发,“让她们瞧见这个造型可就太难为情了。”

滕云深以微妙的心情审视着女巫藏在斗篷底下的装扮。

她的大半边胸部从侧面与中缝暴露了出来,雪白里透着粉红的肌肤亮得刺眼。相形之下,闪闪发光的昂贵布料遮遮掩掩地将女孩完美的弧线呈现于旁人的眼前,仅仅是起到了欲盖弥彰的作用罢了,委实乏善可陈。过去,滕云深只在电视节目上见过如此热情的胸部。过去,假若有这么一位舞会皇后式穿着的姑娘走上前来,恐怕滕云深马上就会惊慌失措地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