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云深如同惊悚电影里百折不饶的液态怪物一般,黏黏糊糊、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

女人出其不意地击倒了滕云深。然而,阴影的魔力改变了他的血肉之躯,赋予了这具身体崭新的特性。他就像此起彼伏的音乐喷泉,在迸溅五彩缤纷的转瞬之间一跃而起。

有人打算介入这场战斗。

照理来说,任何可观的变数都应该纳入考量的范围内。可惜的是,此时此刻,滕云深根本无暇为之分神。

星辰之子丢开铁枪。

她流血了吗?

滕云深不知道。所有的转折都来得太过于突然了。甚至就连他自己的行为,都不在计划之中。只不过,哪怕所谓的有机可乘仅仅是危险的错觉,他都必须把握住每一个能够接近敌人的机会。

他挥动拳头,运用弹性的力量发起攻击。

斑驳的锈迹在滕云深的臂膀上蔓延开来,犹如飞驰的时光之轮所留下的车辙。他无法弯曲手指,无法做出灵巧的动作,然而,他所需要的也只是直截了当的一拳——

紧接着,女人的同伙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把看似势不可挡的他硬生生地拦了下来。

“干得不错。”女人眨了眨眼睛,“但是,别把我当成绣花枕头。”

滕云深转过头去。

黑暗的时间在他的眼眸中嗡嗡作响。他完完全全地看清了对方的动作,可是,对方所施加的钳制让他动弹不得。滕云深只能任由对方将自己击倒。

如同酩酊大醉之后的第二天,表针缓慢而又坚决地走过一个又一个令你觉得大事不妙的刻度,你心惊胆战,却不得不坐以待毙,直到清醒与苦恼一同归来。

滕云深狼狈不堪地滑进了深深浅浅的水洼里。

钱币状的花朵正从男人的身体里长出来。滕云深从未在他者身上见过如此茂盛的生机。男人似乎对妖精的毒素甘之如饴。

“你是谁?”滕云深问道,“你也是……巫师吗?”

男人摇了摇头。

“我并不是你所认为的妖精法师,”他说道,“我是万象统一,关于我以及我要做的事情,相信你已经略有耳闻。”

滕云深闭上眼睛。比起微不足道的伤痛,无能为力更令他感到不堪重负。为了给克饶诩留下生路,他竭尽全力抵抗敌人,须臾之间,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有多么的虚弱。如今,他失败了,沮丧再次占领了他油尽灯枯的身体,提醒他这副躯壳已经到了报废的时候。

在短短的数分钟内因为超负荷的运转而渐渐死去是一种十分残忍的折磨。他不停抽搐,却犹如行将死去的疯马,就连剧烈的痉挛都显得有气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