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诚轻轻哼一声,我也没让你给我儿子当便宜爹啊。

韦帅望肚子想:你是公报私仇吧?私仇……

顿时就讪讪地了,算了,报就报吧,我这悲催的……干嘛想到这上面去啊。

冷先对小教主这种种的包子形态真是无比困惑理解无能了。好在他一惯对冷大教主的英明决策也理解无能,对这种迷糊状况还算适应良好。

那边韦帅望自己手下,也大半习惯了,首先替他报不平的,倒是一向看不惯他的冷文谷:“哎,那个什么将军,对咱武林首领这是什么态度啊?他当自己是谁啊?咱冷家人同他说句话,那是赏他脸吧?他怎么给脸不要脸呢?”

冷清轻咳一声:“这个,必有原故,只要他没冒犯我们,我们还是少开口为妙。”老江湖啊,总能听到点小八卦,冷清其实知道小梅同韦帅望是啥原故,只不这个典故,他可不好意思说出口啊。

冷文河笑嘻嘻一搂他兄弟:“我告诉你啊……”

冷清咳一声,喂,你们仗着小韦教主不同你们计较是不是?他还在场呢,你们就敢咬耳朵?这小韦他爹在这儿,保证地上已经多四个耳朵了。

梅子诚带着人,也不上绑绳,直接过去问:“愿意参军的举手,同等待遇,军阶不变。不愿参军,要种地的,去那边找魔教。”

神奇的是,宁死不降的这一队里,大半要参军,立刻举手投降的,大半要种田,各取所需,梅子诚终于气平,嗯,这个,其实只收一万降兵的话,还是可以消化掉的。好事啊。

看看韦帅望,有点幸灾乐祸,我看你拿剩下的一万多人怎么办!

韦帅望的手下,举个小旗:“轻伤,自己能处置的,到这边领药。”

“重伤的请留在原地,我们大夫过去时请举下手。”

“没有伤的,这边领吃的,然后自己找个树枝木棍什么的,细一点的,不是打仗,你拿个棒子干什么?”

有些胆大点的俘虏就忍不住问了:“大爷,你让我拿个小棍干啥?”

韦帅望道:“军粮少,那边雪崩,埋了不少马,挖出来吃肉。有些人,可能埋得浅的,还能救活。拿着小棍,探路用,在雪里捅捅,捅到东西,就开挖。”

一阵嗡嗡声,然后一个首领模样的人出列:“大人是让我们去救人吗?”

韦帅望点头:“是。”

又一阵嗡嗡声,有人忽然间就落泪了。

那个小头领道:“两军交战,各为其主。大人有这样慈悲心肠,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从此以后,我们兄弟,愿意效忠大人。”

韦帅望愣了一会儿,深深鞠一躬:“只要列位信任我,我一定尽我所能,把你们安置好。”

那人道:“大人是魔教教主,我们都愿加入魔教,成为信徒。”

帅望愣住:“你们,这,我并没有奢求……”

那人道:“大人,我们不是贪生怕死,实在是不知道为何而死,我们的家园已经毁了,我们在为毁了我们家园的人战斗,我从昏迷中醒来,看到一地尸体,我就想,这么多兄弟死在这里,谁在乎?谁知道?为了什么?大人您屡次阻止杀戮,这些人里,这场战争中,所有的大人物,只有您在乎,陌生人的死活。您的手下说您是天神降世,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信了。我愿意相信。”

韦帅望半晌,慢慢露出一个微笑:“好,相信我,相信我的人,就是我的门徒,就是魔教的兄弟,都会得到我的庇护。”韦帅望并不想唬弄出一帮教徒来,可是这种情况下,如果这些人不信任他,毫无疑问,那对双方都将是一场灾难,几万人,任何一点动摇,都是不可控制的□。这种时候,信仰,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韦帅望道:“我们先去救人,然后,就在这雪山下,众神为证,举行入教仪式,从此以后,你们都是教中兄弟,休戚相关,荣辱与共!”

事到如今,韦帅望终于要好好回头想一想,信仰的力量了。某些时候,信仰能带来和平,带来力量,带来希望。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首先需要你相信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冷先无比崇敬地看着韦帅望,啧啧,我没说错吧,我教主就是天神降世,咱们费了吃奶的劲,几十年才二万教众,你看我教主一挥手,就弄来一二万,这不是天神是什么?

我家教主看来蠢得跟猪似的,其实那是大智若愚啊,你们普通智力根本不能了解我教主的博大精深,我教主就是神,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理,他放个屁都是有深义的!

对于冷先这个差点被人当肉包子卖了的人,有人可以崇拜,可以追随,可以效忠,就是最大的安全感,就是人生至大幸福。从前他跟着冷恶,多多少少总还有点良知不住地痛啊痛地不舒服,现在跟着韦帅望,他忽然间感觉到他所有的盲目崇拜与信任都找对了地方,可以安心放好了。多好啊,以前冷恶要说:冷先,你把心脏挖出来给我看看。冷先还得迟疑一下教主是不是又坏趣味发作了?现在,冷先会觉得,教主做的每件事都是对,他答应保护我,就一定会保护,如果他要伤害我,那一定是必须的必然的不这样不行的,教主肯定是另有深意,或者这件事一定是有重大意义的,只要教主要,我就挖出来。我不但不觉得恐惧难过,我还觉得能为教主做重要的事,能为教主觉得重要的事奉献生命,是一种光荣一种快乐。于是,只要教主在,教主就会替我考虑一切,如果神一样的教主都不救我,我就是应该快乐地去死。只要教主在,这世上再没有什么让我恐惧的事存在了。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完完全全地相信一个人更安宁更幸福的事呢?没有。有,冷先也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