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向南朝道:“我没觉得你活该,我只是觉得,对不起已经说过太多次了,我有一点,觉得这种道歉很无力了,我想,我应该有点诚意,承认自己有罪,就当伏法。所以……”帅望苦笑:“或者我得把扁希凡宰了才能如愿吧。”

南朝泪如雨下:“你要是真的有一点歉意,你就应该活下来,才是对我们好吧?”

帅望的笑容略带悲哀:“南朝,那样对我来说,有点残忍了。罪该万死也不过一死。”我已经愿意一死偿还了,我对你那点歉疚可不值得我去亲手杀了我侄子,总不能让我眼睁睁忍受着我的亲人一个一个过来捅我一刀又一刀,却不准我去死吧?凌迟可是不人道的啊。

南朝半晌:“活着比较残忍?我不明白。”

帅望轻声:“打个比方,如果你哥哥们知道你做的所有事,然后判你死刑,他们每次遇到你,都拔刀杀你,你会希望……总有一天,你会愿意一死的。”

南朝愣住,是,我会在第一刀就决定一死了之的。那么,其实你不会原谅吧?

南朝看着他:“帅望,你心里,虽然不觉得我活该,其实……你真的觉得抱歉吗?”

韦帅望良久,轻声:“南朝,我说完了。你回家吧。谢谢你当初,在我孤单时肯留在魔教,还把你的兄弟们带来,我不会忘记的。”

南朝道:“你直说你恨我,我会道歉的。”

帅望愣了一会儿:“什么?”

南朝站起来,走到帅望面前:“是,事实证明我错了,我保护了一个极其鄙卑的人,当时我认为我是对的,所以我坚持,事实证明我错了,南国志在十城以及北国的臣伏,小王子为了夺位不惜出卖国家利益。我依然认为我应该坚持我认为对的事,但是我判断错了,我愿意道歉。”南朝低下头半晌:“我希望你坦诚地说你的想法。”

帅望良久:“会伤到你。”

南朝道:“我想知道。”

帅望道:“我当时随时有死亡的危险,我给芙瑶的几个人,都是我觉得可靠的,托妻寄子。你可以害我,不可以在我要死了的时候让我知道其实我派给她那几个人都都是给她添乱的,我错信了人,害死她。当然,我知道你有你的原因。”

南朝道:“我认为那女人利用你。”

帅望道:“我欠她一条命,我愿意给她利用。”

南朝沉默一会儿:“我依旧认为,如果她没有野心,很多场战争不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我也许……”

帅望淡淡地:“在她之前,战争更多,我们从来没停止过征讨周边国家,甚至主动侵略。是,任何一场战争都不是不可避免的。可以象我,给人家首领下毒,害人武林盟主的家人,也可以割地求和,或者还有非常高尚不战而屈敌之兵的办法,不是我这样的蠢人能想出来的,你有办法你可以说。你的判断与摄政王的判断不同,你可以坚持反对,你可以跳起来骂人,你不能身在曹营心在汉,曹操如果杀得了关羽,一定会杀的。而你,是我兄弟。实际上,你的判断不一定是对的,她或者可以用更好的办法解决,或者不可以。你确定你有更好的办法?你即没同我讨论,也没同芙瑶争辩,也没明言拒绝执行,其实你是做了小王子的卧底吧?你这样做,是不是相当于投敌还给敌人做卧底?如果你这样对我,我可以原谅你,我还会觉得你是一个有所坚持的人。因为我反正不介意自己的生死了,你判断错了,会让我死,我不介意。但是,你这样对我的女人,我没脸到她面前为你求情。她应该刑讯你吗?她会让你崩溃的,她会按叛变的罪名处死你的,她是看我面子,十几天没对你动刑,成禹什么样?你出来还有力气对我讲骨气与气节……”帅望沉默一会儿:“你是我好兄弟,我很抱歉让你遭遇这些,芙瑶是我至爱的人,是救过我命的人,我也很抱歉给她一个反对她的人。如果我死了,你是我兄弟,你却害死我遗孀,因为你觉得她不是好人,不值得你把她当嫂子看待。”

帅望沉默一会儿:“南朝,你受了什么刑?想出气,我让人照样在我身上试一遍吧,我不想说抱歉。我认为你有值得敬重的好品质,这是我一直保护你的原因,从我见你第一面起,我当你是朋友,没当你是三流杀手江湖混混,是因为你有你的骨气和见识,因为你当时问我,我让你暗杀的人,有罪吗?你在这件事里的坚持,我仍然敬重,但是我没法说抱歉,我心里真的不想说,我一再勉强自己道歉,不是虚伪,是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你可以坚持与我不同的见解,你可以一直站在与我不同的立场上,你可以。你应该早对我说,你觉得我女人是个卑鄙小人。”

南朝道:“我以为不会伤害到她,我也没伤到她……”

帅望道:“你判断错了,你的不合作让她不得不冒更大风险,如果你确信你是对的,你就得为你的判断承担后果。”沉默一会儿:“还有,其实我,没完全说实话,我跟正常人一样,尊重你有你的判断,但是道不同,我还是会心中不快。尤其是,你把你判断实践到行动中的时候,你做了敌对的事,我不能把你当敌人,我会记着。我不想把你当下属,但是,你确实是我手下,你领薪水,你不是朋友来帮忙的,下属必须忠诚。南朝,下属必须忠诚,即使有自己的看法,也需忠诚。”

南朝沉默一会儿:“做为下属,我感激教主的宽大处理。做为朋友,我很抱歉伤了你。”

帅望良久:“真的吗?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原谅。”

南朝道:“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不管真的假的,我愿意道歉。”沉默一会儿,南朝跪下:“如果你觉得不真诚,我跪下哀求了。”

帅望愣了一会儿,挣了一下,冷先急了:“你别动!你要干什么?”

帅望哽咽:“起来,我不用你真诚道歉。管你怀不怀恨,你就……留下来就好。”

南朝忽然间泪流满面,站起来扑过去抱住帅望:“我根本不想走,你的走狗康慨赶我走,他说我跟你们不是一路人,不要同我共事。”痛哭,抱住帅望:“他欺负我。”

帅望愣了一下,“哎哟”一声:“你妈……”

冷先已经一脚把南朝踢开:“滚开!你是白痴吗?”我就不该把教主抱来,你罗嗦一堆,还敢扑上来抱他!

南朝捂着肚子,忽然笑了:“我是故意的……”

冷先脸黑了,那我他妈应该踢再狠点!

帅望“咝咝”吸着气:“哎哟,不对啊,康慨还劝我,你不过闹个别扭,只是自己生气,不会害我的,你怎么?他怎么?”

南朝愣了一会儿:“你家走狗是……是……用奇怪的办法帮咱们和解吗?”

韦帅望与南朝齐声:“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