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从道:“我想,再试着劝他一次,我真的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要效忠于南国。”

帅望道:“我想,他只是,觉得有责任与晋阳共存亡吧?当然,我希望你能劝服他。我让你带你去紫蒙见他。”

方从点头,站起身,愣了一会儿:“姓陈的,是想逼反我们吧?”

帅望道:“真相可能我们永远也不知道。即使问陈少琪,他也未必会告诉你真相。人有时都不了解自己是怎么想的。所以,看事实吧。”

帅望叫人带方从去紫蒙。

回头再同芙瑶商量:“你觉得这俩兄弟有可能劝动方凛吗?”

芙瑶摇摇头,不乐观。

韦帅望道:“我也觉得够戗。那就只剩下怎么利用这个消息了。”

芙瑶笑笑:“消息一传出,方家军应该已经士气低落,他们会料到这一仗必定损失惨重,胜了也没什么好果子吃。要是能让他们自己打起来才好呢,可惜难度太大。”

方从在监牢门外:“三哥!”

方兴本来觉得他多半又是来劝降的,不打算理他,他这声“三哥”,却极悲怆,引得方兴注目。

牢门一开,方从过去一把抱住方兴:“三哥,五哥死了!”声音已哑,刹那泪如雨下。

方兴愣一下,硬生生推开方从:“谁说的?怎么死的?”

方从哽咽着拿出那张公告,再补个战报:“他们抓了南军的士兵问过了!五哥真的死了!”一张面孔已扭曲。

方兴愣愣地看他一会儿,慢慢拿起那些公文来,看了一遍又一遍。

摇头:“不能,老五什么时候投降了?”

方从道:“五哥是被放走的。他一直扮成士兵,清理山谷时,我抓到他,因为山谷里马上就要施放毒气,他躲在那儿会死,我只能抓他。然后,教主,韦帅望说,去留自愿,他坚持要走,韦帅望送他吃穿和指南针火石……”

愣一会儿:“是不是,他带的东西,被发现是北边的?还是谁看到当时的情况说了出去?”

方兴怒问:“你确定这是真的?”

方从道:“我想过是不是有人骗我……我在南军里抓了一个落单的士兵,他证明确有其事。五哥是迷了路,本来应该往回走,他一直走到紫蒙方向,粮食没了,只得继续往有人烟的地方走,遇到陈少琪的军队。他自己说是逃出来的,陈少琪不信,说咱们全体都……投降了。”

方兴愣一下,想起来韦帅望抓着他说“你们的将军命令你们投降”,而自己并没有反驳。

方从哽咽:“五哥死前受了拷打。”

方兴暴怒:“我要杀姓陈的!”转身狂暴地拍打牢门:“放我出去!”身子一软,跪倒在地。大约是怕他自杀,已经喂了药,四肢无力,一激怒,气力不够用,只余喘息。

方从急道:“三哥,你要真去杀了陈少琪,你爹怎么办?!”一个孩子被认定奸细杀掉,另一个孩子带着敌军杀向本*队,那就没啥冤好申了。甚至方凛自已恐怕也难辞其咎。当然,他还可以投降,可惜他不会这样做。所以,如果方兴敢带北军出战,他爹就死路一条了。

方兴呆站一会儿,头抵栏杆,落泪了。

当初就不该惜一死!

应该挺到北军来援,应该据城死战,或者再挺两个月,北国的支援就到了,尤其是在他们的军队遭遇袭击之后,他们应该一定会反击的。或者我们可以借此重新占据已失去的城市,或者我们仍可重新建立一个国家!我们不应该屈服,不应该任人宰割。

方从轻声:“三哥,我想说的是,我真的找不到任何理由……或者,你还觉得有理由回到南国继续效力吗?”

方兴怒吼:“没有,我从来就不觉得有!你以为我在为谁拒绝投降?”

方从问:“为谁?”

方兴良久:“几年前,南国联高丽对抗北国时,我认为时机到了,不必再忍臣属之辱,我同父亲力主拒绝向北国称臣。这就是北国按兵不救的最大借口。我做了这样的决定,不能让平民独自承受后果。明白了吗?”

方从愣住:“什么?!”

半晌:“如果,是这样,你就只是,自杀!”

方兴沉默一会儿:“随你怎么想。”

方从道:“你死了那些人也活不过来,求你了,三哥,活下来,也许你还能做什么。”

方兴问:“我还能做什么?如果当初不投降,挺到北国发救兵,我一定还能做点什么。在我答应投降的那一刻,我就应该死掉。现在我能做什么?带着北军去同我父亲对阵吗?如果你真想帮我,让我死得象个将军吧。”

陈瑟瑟接到信:“看起来方兴还活着,不在紫蒙就是还在梅子诚手里,看这时间,比较象在梅子诚手里。跟方将军说一声吧。方荣的事,暂时别同方将军说。姓陈的太胡搞了,将来回朝他可得好好解释了。”

长老微微迟疑:“帮主要换这个人质?”

陈瑟瑟道:“这人没什么用,大将一堆堆的,死一个两个有什么要紧?当然还是把丁长老要回来。只不过是方将军问我能不能打听一下他儿子的情况,我又不好推,这不是情况?活着,梅子诚那儿。打听完了,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