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兵道:“他……”半晌:“他没有,他一句话也没说,一直坐在马上不动,一开始好象还挺愤怒,后来,那个韦教主提起晋阳的大火,他就低头不出声了。是方磊带领我们,我想,可能是他没投降。因为后来他一直被看押着。”

方凛明白了,他儿子不肯投降,但是晋阳的大火一直是他心里的结,提到那场大火,方兴就觉得,别人投降也可以,但是他不会降。

方凛点点头,这才是我的儿子。至于方磊,反正不是我教养出来的,我个人对他的行为表示可以理解,不过投敌就是敌,抓到之后,杀之可也。

倒是个韦教主,很有点意思,雷霆之怒,慈悲之心:“这么说来,那个韦教主,倒还良善?”生了病还给药呢?你要留下不走就留下不走?这,这意思是你们是自愿投敌的啊!

那个士兵哆嗦一下:“我,我不知道。”那是神啊,一下子能杀掉几万人的,都是神,这种怪物只要肯接受投降,就是大慈大悲了。你想东海龙王还要童男童女呢,只要他肯降雨,咱不也供着吗?那个啥神说义人不义人在他眼里都是罪人,统统去地狱里烧一下才能好,除非他老人家开恩,大家才能上天堂,那不也一堆人哭着喊求开恩吗?你看哪个皇帝杀人少,不都是天子吗?

算来算去,还就这位韦教主最慈悲了,放了刀枪就不杀,爱信不信都可以走。

方凛道:“他,会救本国的子民……”啊,想起来了,我隐约听着,他用我们一个掌门换了个北国人,我听着好象他换得有点亏!那么,其实,我只要抓到他国的将领就可以换回我儿子,不用将领,多抓几个小兵,可能也是可以的。

不会吧?没有这样缺心眼的人。

可毕竟是个办法,值得一试。

方凛存下一搏之心,余国人的凶悍本性即时显现,当下兵行险着,行军路线渐近密林边缘,抄近路急向紫蒙城逼近。

这也正是监军一直以来的要求,快走快走。

方凛性子冷硬,监军叽叽歪歪他从来不理,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想当初在余国,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国主都要好言相慰,性格自是强硬。这次监军提议走近路,他看了前哨发回的消息,同意了。

这是他在紫蒙城外捉获敌军将士,并且可以完全自主处理的最后时机,不得不放手一试。

夜深人静,五万骑兵和衣枕戈而卧。

那是一个不算很安全的休息点,地势不够平整,人马不得不分成三处露营,相距达五公里,而十里之外即是连绵的山峦。监军大人只知督促快行,坐在马车上赞叹此处风景秀美。

方凛却知,是夜必有生死之搏。

命令手下饱餐战犯,喂足马料,只说即将到达目的地,命令所有士兵整理装束,检查武器马匹,以备主帅检阅。

其实是准备好战斗。

当夜数千夜哨四处巡回。严命发现目标不得惊扰,必须立刻回报。

同时梅子诚与鸟皇也在密林中观察:“这是难得的机会。”

鸟皇道:“太难得了。”

梅子诚听出她语气中似有不赞同之意:“怎么?”

鸟皇道:“完全没必要这样忽然急行军,没有任何事情能引起这样的变故。一向谨慎,忽然改变作风,很有可能是诱杀。”

梅子诚沉默一会儿:“但是,他们即将同主力汇合,这是我们拼死也要阻止的事。”

鸟皇道:“拼死也要阻止,就不能死,死了就阻止不了。”

梅子诚问:“你的意见?”

鸟皇道:“既然将军提到死拼,我就问一声,将军舍得下二万人去送死吗?”

梅子诚道:“争战伤亡难免!”

鸟皇淡淡地:“我是说,送死。”

梅子诚愣了一会儿,忽然明白这个冷硬少女的意思:“不不!不能那样做!”

鸟皇道:“要么放弃机会,要么诱敌深入,直接冲过去,死的是我们,不是敌人。”

梅子诚良久:“那么,这么次我带队。”

鸟皇道:“不可能。主帅阵亡谁来组织战斗?”

梅子诚道:“你。”

鸟皇淡淡地:“他们不认识我,我何以服众。”

梅子诚沉默良久:“我说不出口中。”

鸟皇道:“我可以带队。我还有可能把一些人带回来。”

梅子诚道:“这不行,韦帅望说过……”

鸟皇道:“韦帅望不在这里。将在外,请将军自己下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