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再用智能眼镜看了,天顶上的景象已经清晰得肉眼可见,那块光斑已经变成一个炽亮的光团,高悬在天顶,熠熠生辉,像个小太阳。

让所有人震撼的不是这艘飞船,而是天顶上接连亮起一连串光团,一道道白光由光团中射出,前后连接起来,拉成一条线,将天顶分成两半。

如果希望号还在,从15万公里外的太空俯视地球,应该能看到一条银白光带环绕着赤道,如锁链般套在地球上。

“tov的飞船!”

“这一定是从海底里升起的母机!”

“是水星人!”

此时人们才相继醒悟,陈兴却早已经知道,不需要证据,不需要推论,在那道白光出现的时候,他就感应到了。

那是一种冰寒无比的感觉,似乎被剥夺了一切,丢在飘渺虚无的莫名空间里,即将面临万年都难以形容的漫长禁锢。

他第一次品味到比死亡还可怕千万倍的恐惧,全身每个细胞似乎都在呼号:逃出去!如果不是有派勒宁定的药效压制着本能冲动,他相信自己已经疯掉了。

“天文台有消息了!”

那个海军中尉又喊了起来,以整栋大楼一面为屏幕的ar景象浮现,有如3d巨幕。

“从海底升起的tov飞船沿着赤道线排列,每1120公里一艘,高度100公里,正好停在卡门线的位置。我们不清楚它要作什么,从光学天文望远镜里看,连接它们的白光是一道宽10公里的半透明光带……”

主持人的姣好面容上,表情正在恐惧和茫然之间来回变幻:“天文台又发来消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tov好像弄了一道激光栅栏,把整个地球关上了!门锁就在光线需要跑8分钟的太阳那里,门锁,不,太阳也……”

画面从语无伦次的主持人转到天文望远镜拍摄到的景象,在一艘已经变成炽白光团的巨大飞船上,一道细细的白光向上伸展,一直没入星海,投向太阳的怀抱。

天文台的科学家还在解释:“那道跟太阳连接的白光其实是肉眼不可见的激光,激光的频率在细微并且有规律地变换,我们推测这是在跟水星区域的tov飞船,或者控制中枢进行量子通讯。”

到了这时候,科学家还饶有兴致地在谈科学原理,可整个东海却再度沸腾了。即便是大楼下这些军人,也都一个个心口发紧,呼吸不畅,一些女性已经软在地上,开始抽泣。

不是天崩地裂的灾害,不是血肉横飞的杀场,但此时人们心中都涌动着一股巨大的恐惧,就像那个主持人说的那样,地球被关了起来,成了一个巨大的监狱。关在里面的囚犯,正面对全然未知的命运。

“飞船!飞船!”

又有人叫了起来,开始还没人理会,是刚跑出楼的人吧,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再看到画面,包括陈兴在内,所有人的心脏像是被大锤再重重砸了一记。

的确是飞船,各种各样的飞船,天文台发来的影像里,一个个黑点正直冲天际。影像放大,那是一艘艘造型各异的飞船,看外观设计,明显带有人类科技特征。虽然也相当巨大,但不管是跟希望号,还是跟赤道上的tov飞船相比,都小得可怜。

没有火箭助推器喷发出的尾焰,这些飞船用一种超出人类科技水平的方式在上升。顾天山没说谎,政府已经掌握了反重力技术,甚至超光速宇航技术,这才是他们的诺亚方舟。在tov向卑微的地球人类展示全新的面目时,他们终于逃了。

“西域、藏地、北海道、阿拉斯加、北西伯利亚、冰岛、内华达沙漠、阿尔卑斯山……”

自由新闻联盟的记者们汇聚了国内天文爱好者的观察结果,一一报出了这些飞船的起飞地点。

“有这么多飞船!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我的位置!?”

顾天山两腿一软,跪在地上,捶着地面痛苦地叫喊。张弘景、王雅等人则是张大了嘴巴,双目失神,一副失望到了极致的模样。

“只要人类能延续不就够了?把疯子、废物、渣滓、刺头全都丢掉,新的人类一定会纯净无暇……”

陈兴低声自语着,心中那股浓烈的恐惧,渐渐凝结出一股热流,破冰而出。

“顾教授!你不是说有艘外星飞船可以逃出去吗?它在哪里!?”

有人抢在了陈兴前面,他高声喊着,唯恐有谁听不见。

是刘弘景,他不理会顾天山的分辩,揪着老头的衣领逼问。别看他文质彬彬的,此时力气之大,差点把老头直接提了起来。

“不知道?那为什么美国人还要找你?顾天山,你还隐瞒了什么?”

这时候刘弘景的声音就低了很多,几乎是贴着顾天山的耳朵低语,陈兴还是听到了。周围的人也因为那声高喊,都齐齐看了过来,还有一艘外星飞船?可以逃出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