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就在胤礽回来之前的小半个月的时候,这戴梓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么,自己竟做了几个装有机括的雷子带到了郊外埋在地里,也不知道那天是什么好日子,偏偏那个一年到头出不了几回府的忠达公也选在了那天打算去自己郊外的庄子上休闲几天,又这么凑巧,他跟戴梓两个人又选择了同一条郊外野路上……于是悲剧就这么发生了,给忠达公抬轿子的两个轿夫刚过去,许是因为戴梓所装机括的反应稍慢了些,偏就在这俩人过去的时候,埋在地底下的一个雷子爆炸了,忠达公的软轿被气浪掀翻了三四米远,人当时就西欧那个轿子里飞出来了,就地来了个十八滚一脑袋栽进了道边的壕沟,索性这戴梓只是实验没装多少火药,这个忠达公除了皮肉擦伤肩膀措环儿饱受惊吓以外倒是没有别的什么伤处。

可人家忠达公不依啊,听见响动之后就兴致勃勃出来看成果的戴梓一露头儿,就被气疯了的忠达公喊了家仆拿下,当天就给锁拿回京交给了刑部大狱。忠达公一口咬定戴梓行凶,写了长达十篇的折子递到刑部,一定要个说法!

胤礽惊呆了,无语了,靠!戴梓!有你的,这不就是地雷吗!不过地雷不是这么个埋法儿,你装多点儿火药不就没这么多麻烦事儿了吗!

胤禩跟胤禟当然不知道胤礽的这个想法,只当是胤礽惊吓过度“八弟,这事儿依你看能不能大事化小?就当是给二哥哥面子 。”胤礽清楚了戴梓眼下没事儿,心里这块石头也算是稍稍落地,当下也明白了这戴梓这实验所为何来,多半是受了自己拿手雷机括的影响,不过也亏他想的透彻,就冲他如此举一反三又如此深谙此道,胤礽也暗暗发誓一定要护这戴梓的周全。

胤禩面露为难,眉头皱了皱,“二哥,其实依着弟弟的意思,这桩事儿上也就是赶了一个巧字,戴梓的确是冤了,若是换了另一个,这说不定弟弟还能帮得上!可二哥也该知道,这种事儿就怕是事主不依不饶,这忠达公在朝上也算是早就冷了门厅,全仗着祖上那点儿德行呢!这回出了这事儿,他若是不借机讨要个什么好处就算我胤禩错看了他!再说…二哥前一阵子跟四哥弄的那捐款的事儿,忠达公可也没少出血,虽说是上赶着,可也不自愿啊!这口气在这儿憋着呢!不过话说回来,那忠达公岂不也冤!平白的险些送了命,这事儿…恐怕难啊!二哥与其跟我说这个情儿倒还不如去找那忠达公说说去更为管用!”老八伸手在胸口上拍了拍,面露为难之色。

胤礽见他这个反应,也在情理之中,那忠达公不扯着这事儿闹开才怪,都怪自己做事不留余地,只怕那捐款背后这点儿猫腻儿,这些人也多少知道了去,毕竟康熙的主意是要自己跟这些人划清界限,但这一桶出去,这帮子空桶子王爷们还不得往死里恨自己,明着不敢怎么着,背后不使阴枪就算不错了,这戴梓偏就倒霉,在这个时候撞出这种事儿,只怕自己不去还好,若真去找了忠达公,这戴梓死的更快!

胤礽一叹,朝着胤禩抱了抱拳“这事儿是哥哥难为八弟了,八弟就当这话哥哥没说过,只是在刑部,戴梓的事儿还需八弟照应着,我再去找皇阿玛商量商量!”

胤禩闻言,嘴角一勾“二哥这话严重了,戴梓虽与我没什么过交,但总算是为我大清出了些绵薄之力,何况他也却是受了冤,我又怎么会难为于他,只是大牢里比不得别处,多的我也照顾不了,总要在人前有个身份,不冻着饿着能不用刑便不用刑,也便是了!”

“什么?还用刑?”就戴梓那三分二两肉,哗啦哗啦不够藏獒吃一顿的,听闻满清有十大酷刑,不用全上,随便亮出个一两式,他那把骨头就算交代了!

“二哥也不用着急,眼下还没见皇阿玛的意思下来,只是若真有了这个交代,弟弟我也不好维护了!”胤禩说的很内敛,看来这用刑也是早晚的事儿,毕竟这意图不轨的行刺之罪欲加其罪何患无辞,古来皆是冤狱多吗!

胤礽也不多说,朝着胤禩胤禟抱了抱拳,转身就朝着内苑奔去。天儿已是近了黄昏,紫禁城上空的天幕皆染上了如血色的霞光,胤禩看着胤礽远去的方向,笑了笑“你说这老二终日里想的什么?这戴梓到底与他有什么深交,何至于此?若说是爱才,倒是可信,只是他就这么甘心当个武将?我却不信……”

胤禟神色苍然,一脸的肃静见不出什么表情,眼光定在胤禩背后“八哥明知道皇阿玛有意拟个私通洋务之罪流放了戴梓,他虽有功毕竟是个汉官,于皇阿玛于我大清氤氲不明,老二这一去落不得什么好话儿,八哥的意思我懂,但这么一来,八哥就不怕皇阿玛知道是你攒合着他去替戴梓鸣冤?以往这事儿可都是落不着什么好儿,眼下咱们可是输不起一星半点儿了!”

胤禩忽然转身定定的瞅着胤禟笑的春风和煦“只是人之常情,我不过是帮他分析一下,也省的他白去那忠达公府上走一趟再落个没脸,至于能不能求的皇阿玛点了头赦了他,我倒真想看看皇阿玛这心里究竟容他到哪一步……”

站在养心殿门前徘徊了几遍的胤礽心里来回翻滚着,坦白说,觐见康熙实在是没有主意的主意,胤礽也晓得在这个时候去为戴梓讲情,有些邀功请赏的意味,但谁知道康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迟迟不作出批示也许是战事在即忙的焦头烂额,且戴梓献雷有功打算从长计议,但谁能说就不是在等自己回来有个转圜?但凡有一的可能胤礽也要试上一试。所以在养心殿门口儿转了第一十九圈儿以后,胤礽递上了腰牌请求觐见。

胤礽进去的时候儿康熙像是刚刚用过了晚膳,只着了件儿秋香色绣暗龙纹的锦缎袍服在养心殿的前院儿里悠然自得的打着五禽戏,不过瞧那样子似乎一招一式都已经谨记于心,从容淡然举手投足间还能与胤礽对话“这儿没外人,就收了臣子那套吧,这五禽戏可还记得?过来跟朕一起练着。”

啊?我不会啊!太极拳随便比划一下还行,这五禽戏咱们那儿不流行啊,要不我叫您练练甩手神功?在一边儿观摩了一会儿,胤礽还是看不大懂,索性也不露那个丑,否则这父子两个在院子里这么比划着,多严肃的事儿他也能憋回去!“皇阿玛宝刀不老,这一招一式间那种天人合一儿子学不来,也不敢献丑搅了皇阿玛,其实儿子今儿来这儿是有事来请皇阿玛示下。”

康熙眉眼儿不动一下,似乎了然于胸,自喉头发出一声‘哦’手上的收放依旧未停,只等着下文。

胤礽干咽了口唾沫“皇阿玛,儿子想来代人请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