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防失了先机,李卫几乎是顷刻间就叫人把那些死人拨了个赤条条的,但衣裳统共就这么五十来套还算完好,胤礽这回也不打算带这么多人手,因为并不清楚这些倭人究竟有多少登陆了台湾,未防白衣教起疑,只点了一百多个人随着,李卫自然跟着,至于雅尔檀兄弟,胤礽只带了哥哥雅尔檀,弟弟巴彦则留下来护卫胤祥的安全。

看着这些对襟儿外加七分裤的装扮,胤礽虽嫌恶,可眼下也没那时间计较下去,只得就着衣裳的数量,在亲卫里头找了五十来个个子不算高大的cos起来,至于雅尔檀跟几个近身的侍卫,因为个子太高,实在是没有匹配的衣裳,只得穿起了百姓的破衣烂衫,全充是被这些诶倭人俘虏的汉民了。

一路上行进的并不算快,侍卫们无法适应着着木屐走路,一路上歇息的时候儿就不免多了些,总得让大伙儿适应一下穿拖鞋不是!一行人呱唧呱呱唧呱连磕带绊的总算是在两日之后看到了靖安县丞的大门儿。好在人的适应性极强,虽说不少人一路上磕磕碰碰显得狼狈,但总算能稳步行走了。

到了城门口儿,李卫自然是首当其冲的走在前面,这小子机灵圆滑的很,应变总叫胤礽放心。胤礽只端坐马上昂首挺胸,双手交叠前胸,眉毛打着硬结儿,一派拿乔作势的架子。

李卫下了马也不似以往那样,端得是个主子的做派,走的并不快,近了城门口儿,往那儿一立,怪异的服装发型本就一路引来眼光,守城的傻缺自然也早就注意到了,这种装扮不曾见过,却也听说过教主跟台湾郑家请了一些东瀛人,上回来教中送过信笺,那打扮倒是有几分相似。

李卫从没经历过这种事儿,见那守城的两个朝自己走过来,目光闪烁着,心里也是没底,强撑着纠结着眉头,想起主子爷说起过,这些倭人没啥人格,性情暴虐,还有点儿变态,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变态,但从主子那一会儿神往一会儿鄙视的神色中也能猜出不是什么好词儿。倭人怎么残暴倒是看见过了,只是这没人格还真是不知道怎么拿捏,索性满洲贵胄那牛气哄哄的样子也不是没见过,就照猫画虎的也能摆出来。主子还说了,要是被问住不知道怎么作答的话,干脆直接就甩耳刮子,嘴里还得喊着‘巴嘎,巴嘎’的,说是这倭人就这么个口头语儿,真是万千世态奇风异俗啊!!

“英雄哪路的?”守城的见这位木桩子似地揪眉杵在那儿一言不发,总也不是个事儿啊,两个人交头接耳的一阵儿,其中一个率先走了过来。

“巴嘎~~~~”啪~~李卫说惯了汉话,加上心里紧张,被这么一问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憋了个脸通红,倒真似是生了气似地,手一抬,反手就抽在那人脸上。未防漏了气,也是怕对方还手,这一巴掌一拍完,对方还在愣神儿的当,李卫已经手握佩刀踢哩趿拉的走回了胤礽的马前,伸手就握住了马缰,往城门口儿牵。

胤礽在马上端着架子,也是被李卫那一巴掌惊着了,这小子!爷叫你万不得已才来这一手儿,你怎么劈头盖脸就打过去了。索性那俩守城门的也是耸蛋,被打了一巴掌愣是傻了,眼巴巴的看着李卫回去牵了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城,这才缓过神来,捂着半拉脸朝着同伴儿吼道“还他妈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报去!!擦!真他妈不是东西,老子怎么惹他了!!”

话说这靖安县被白衣教攻城之后,原来的县衙内几乎被屠了干干净净,为了彰显他白衣教的仁义,还特意把县太爷老爷活捉了绑在法场之上,叫那些被常年压榨又不敢反抗的老百姓们拳打脚踢,就这么被活活的给打死了,尸首还被悬挂在法场之中桅杆上受那日晒雨淋之苦,可见贪官污吏有多么的不得人心,死便死了,还叫白衣教给利用了,在这靖安县内拨了个名头。

再说这白衣教入住了县衙门,可是城它不能一日无主啊,没人管的城池它跟土匪窝有什么不同呢!纵是白衣教都是些乌合之众,但也明白要想在城中站立稳脚跟,首先要有自己的政权在手,可问题是这些平日里只知道喊打喊杀的粗鄙汉子们,叫他们握刀杀人行,若是叫他们拿那纤细的笔杆子却似是有千斤重量,倒不是这白衣教中没有个有学问的人,只是教中也分个派系,靖安城好歹是给攻下了,这唾手可得的权利怎么会甘心拱手让人呢!所以这些乌合之众攻城数日,却也争讨未果,衙门里的一切事情都只暂时交给了一个几年没考上进士的酸书生做了主。

胤礽李卫一行人来到县衙的时候儿,恰是这人接见的。这秀才三十啷当的年纪着着汉室衣衫,蓄着胡子,发髻盘在脑后,可他留过满清的金钱鼠尾,那光秃秃的脑门儿可不是一时半日可以长出毛发来的,所以正面看过去,倒更似是个秃了头的老道。衙门里进进出出看热闹的不在少数,有穿汉服的,有还来不及改换衣衫仍着着对襟儿满室常服的,也有同这秀才一样打扮怪异的,再加上胤礽这一行人不伦不类的装扮,叫人看的眼晕,有了些时空错乱的感觉。

这秀才到底不一样,没跟那两个守城的傻缺似地傻看,只是观察了片刻,就笑吟吟的迎了过来,竟是行了一个不大标准的鞠躬礼。胤礽立时汗糊了一裤裆,这厮别不是会说日语吧!某人自己的日语水平可只限雅灭爹~~一库~~~~~~

虚惊虚惊!!好在这厮也是只懂这么鞠躬礼,而不会二外!胤礽心里极度鄙视这个清朝汉奸,也真是不明白他们到底是什么想法,满人在是异族,好歹也已经入主江山治理了这么多年,又不是昏君当政名不聊生,老百姓过不下去了,你有心思反清,怎么就在这一副酸儒的嘴脸在这些外族面前竟能谄媚到这个地步!难道竟不知道极有可能是与虎谋皮么!!可笑!可恨!!

语言不通也有语言不通的好,省却了说好些的废话跟谎话,胤礽一行的到来自然是受到了驻扎在县衙门内部白衣教的热情款待,虽说没什么言语交流,但是声色犬马却是世界大同的,所以在晚宴的时候儿,酒池肉林自是避免不了,那些人以为胤礽等听不懂汉话,在他们面前讲起话来也自是没有避讳,酒过三巡之下,其放浪形骸更是让胤礽等刮目相看。在县衙门之内大摆筵席,请歌舞姬助兴这种事儿,也就只有这白衣教才想的出来,胤礽瞧了不免还有些心宽,试问这么一个从骨子里糜烂腐朽的组织,又如何能成得了大器呢!

酒意正酣,色眼迷蒙的时候儿,忽然听的外头传进来阵阵的鼓声,没什么节奏,时高时低的,但那沉闷的声响,也渐渐盖过了院内的丝竹之声,胤礽也知道,这是有人在击鼓鸣冤。

坐在首席正搂着歌姬乐的畅快的是进驻靖安城的白衣教庆元堂堂主好像叫什么陶大,是个黑脸儿的壮年汉子,虽然没有虬须满脸,但天生长的一副恶相,笑起来也像要吃人一样,这人没什么墨水儿,经常满口的祖宗八代,即便是如此,在这暂时无主的靖安县的县衙之内,他也权充是个县太爷了!

听了这动静,老大不乐意站了起来,啐了一口黄痰,骂了一阵儿,这才叫人伺候着穿上了估计是从戏班子里拾掇来的这么一件儿鞘翅帽的汉式官服,一步三晃的转了出去。那个起先接待胤礽一行的酸儒秀才自他们的谈话中知道是这人的师爷,这会子也不得不整了整衣帽,跟胤礽等抱歉的笑了笑,也随着走了回去。

胤礽朝后勾了勾手指,招来了李卫“雅尔檀他们被带到后院儿柴房那儿去了,到后面儿给他们送点吃的去,别弄得太体面,找个木桶盛放就是了,小心些!去吧!”

见李卫转出了前院儿,胤礽佯装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大大的打了个饱嗝儿,随手拉过来一个舞姬,油腻腻的大手在人家薄纱的裙摆上抹了两把,笑嘻嘻的提着裤子也一步三晃的往外走。

院儿内的教众瞧着也没个多心的,那两个守城的兄弟回来以后把这倭人蛮横不讲理的事儿添油加醋这么一说,谁还敢上去讨那个没趣儿,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嘴巴子就是这么好挨的么!!

胤礽自然不知道白日李卫那一巴掌已经是给自己行了这么大的方便,一路转到前面儿正堂的时候儿还小心翼翼的。所幸这白衣教大都不怎么敬业,许是觉得自己这固若金汤,竟是没什么看守巡卫,胤礽也乐得畅通无阻。衙门并没有多大,虽然是行政场所公堂之上,但格局也跟民居的四合院儿差不了太多,胤礽来到大清这么久,自然也不会迷路,进进出出的跟到了自个儿家没什么区别。

古时的建筑都讲究两开门儿,就是前后都有门儿,尤其是像正方的前厅,甚至是行政的地方儿都是如此,就如同故宫之中前几个大殿那样,讲究个气通人和正大光明。只是在中间儿或是摆道屏风遮挡或是弄个隔间儿在屋内专门儿为后门儿隔出一道隔断来。这间衙门正堂就属于后者的范畴,所以胤礽待在这隔断当中,瞧是不大容易,可是听的却很是真切。

“青天大老爷给小民做主哇!!呜呜~~~~”

“你有什么冤情就讲出来,本老爷明镜高悬,看看能不能给你做了主!”这开场白听的胤礽暗自摇头,看来这白衣教在这里即便是把粮食都散了,估计那民心也是得不了多少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