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德正和米尚恩走进了办公室。

芮澄芳问道,“那些衣服漂亮吗?”

他们到民俗博物馆去,去拍摄还原出来的迁民服饰。

“相当好,”米尚恩郑重地说,“你也可以试着穿一穿。”他的提议不像在开玩笑。

芮澄芳接过他手里的相机,接到自己电脑上,“不合时宜——如果是盛装游行,我还会考虑一下。”

她打开米尚恩拍回的照片:“都是女性服饰?”

“女性总是象征美的一面。”米尚恩答非所问。

“算了,”芮澄芳关闭文件夹,“反正我们上次做的报道面向的也是女学生……这些照片够做一个迁民服饰的新专题了。”

“其余族群的服饰呢?”魏德正问道,“我们可花了不少时间才拍下来。”

“会有一天用得上的。”

米尚恩张望了一下,确定办公室里只有他们,“利民呢?”他问道。

“他去采访死伤者的家属了。”芮澄芳提醒他,“我也要走了,今天在公园有一个祭奠活动,纪念那些遇难的青少年,谁和我一起去?”

“我去。”宿徙萍说。

“好。”芮澄芳满意地点点头。

……

“她是一个很好的人,”一名女生说着,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我们有共同的梦想,我们打算在毕业后一起去实现它……”

她哭泣起来。

芮澄芳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或者说,显得有些无情,她在本子上记录着,她的字依然很漂亮,好像没有什么能够影响她。

可宿徙萍知道她一定很难过。她热情饱满,但也容易受伤。

芮澄芳结束了这一个采访,她目送着采访对象转身离开,宿徙萍默默地站在她身后,他知道她是一位战士,不会轻易停下脚步。

宿徙萍举起相机,拍了几张照片,相对于一个初学者来说,他的技术越来越好了,他开始尝试,不仅能捕捉到角度,也能捕捉到情绪,他甚至开始向芮澄芳与米尚恩学习更多的东西,光线、结构等等等等。

他把那些人拍下来,今天在这里聚集的人,失去了亲友,哀痛不已,宿徙萍把他们拍下来,他思索这样做的意义,“把伤痛呈现给读者是对的吗?”他有些怀疑,他们办的是一份校刊,主要面向的读者是学生,他们应该呈现阳光的一面——而现在,他们却准备用大篇幅去呈现残酷的现实,宿徙萍为此略有犹豫。

宿徙萍自己并不害怕,他勇敢地与怪物搏斗,但他是他,一个超人,他不确定他的同龄人是否也一样坚韧。

“我们在这里走一走。”芮澄芳提议道,宿徙萍点点头。

他们不紧不慢地走在小路上,两旁插着一朵朵铁丝和白纸扎成的纸花,寄托着人们的哀思。白花点缀着这个春天,人们在这一年的第一个季节里聚集在一起,祭奠亡者,注定了今年的基调。

他曾经以为自己比谁都了解怪物的可怕,可现在,他所承受的那些痛苦,相对于失去亲友的人们来说,又显得不值一提了。

宿徙萍若有所思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脑子里却在想别的事,“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一切?”他想,并不禁为那个答案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