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还没亮起白色,贺澜就奔波去张家饭庄了,换了身玫粉色的长襟襦裙,整个人都显的不一样了,她挽着一头青发,略施粉黛,五官精致,原本泛黄色的肌肤,瞧着水灵了不少。

端看着,倒也有几分姿色。

到了张家饭庄,这个时辰,早就有人开始打扫厅堂了 。

张琮从后院走出,拉了门栓,让贺澜进来,一边让厨子出来拿饼子,一边打笑道:“三娘,你这身打扮我都认不得了,今儿个你们木厂开张,我肯定去捧头场。”

贺澜低笑了一声:“你早就捧了我们的头场,不过我们开张,你和翠花可得过来观礼啊,我们那边荒郊野外的,怕是开了张,连个人气都没有,去充充人数也好。”

“翠花去不了了,家里歇着呢,一会我去。”张琮提到大翠花,一脸幸福的样。

他看上贺澜探究的神色,喜庆的解释道:“她有身子了。”

贺澜呆了一秒,算算大翠花都第几胎了,现在又有了,这里可不比现代,生一个孩子就和要了命似的,现在想想古人其实挺不容易的。

“这可是好事啊,得,时间不早了,我先过去。”贺澜看着张琮春光满面活似神仙的模样,不由得笑了。

她给云焕带了衣裳,所以她必须早点去。

辰时,到了远郊的木厂,果然还没有半个人影,说实在,还真的挺担心到时候没人过来。

不过回头一想,才辰时,谁没事往这边跑。

贺澜顿了顿,在木厂前抹了抹头发。不知道为何,心里头竟然开始紧张了,就好像上万只蚂蚁在蒸笼上。乱的不可开交。

却又无能为力,只能任心慌乱着。

不就是换了身行头。紧张什么,贺澜心里头暗自鄙夷了这几一把,两世的岁算加起来都四十了,竟然还小个小姑娘一样,扭捏了起来。

贺澜压住心里头甩出来的上万个念头,清了清嗓子,昂首挺胸的往里走。脸不红笑不跳的,到了后院。

云焕的屋子是与那些长工分开的,所以她并不担心这个时候会遇上别人。

紧闭的门窗,她上前抬手叩门。

没人应声。

他不会睡得这么死。只要一点动静,就能惊醒了他,她懊恼的转过身子,这会就去长房,难不成是一夜未睡?

没多想。出了小院子,沿着幽静细长的石子路,到了由砖瓦砌成的长房,长房的构造的深长宽短,且房内的窗户十分少。还都用帘子遮着,所以站在门口往深处看,一片幽黑,唯有最里处泛着黄晕的烛光。

浅浅的呼吸声在空幽的房内,十分清晰。

贺澜放轻步子,小心的走在中间唯一空出来的小道。

她能看到,远处木台上半趴着的影子,黄晕的烛光下,他的侧颜似乎笼罩了一片黑色,细长的睫毛微微翘着,两脸消瘦的棱角分明,眼窝凹陷,眼圈蒙上了一层淡淡的乌青色。

贺澜敛敛神色,将怀中的衣服准备给他披上,看他样子,肯定是几日都没过好觉。

她怔然,手里的衣物还没落到他身上,正对上他突然睁开的眸子,凌厉的眼神好像要把她灭了一样,稍纵即逝。

好像方才那一瞬都是她自己在做梦。

贺澜傻眼的对上他温润沉静的双眸,晃了晃手中的衣物:“……恩,我是来送这个的,还以为你睡着了。”

他抬手,关节分明的手指捏了捏眉心骨,闭着眼,口气带着几分随意:“眯了会,现在什么时辰了。”

“辰时,你要是累,就再睡会,我看你脸色不大好。”

贺澜的话淹没在了外面响彻的爆竹声,噼里啪啦,这动静,想睡也难了。

先前在长房光线暗,云焕并没有注意到贺澜的变化,等出了长房,他愣了几秒,这般这般, 说不上来的感觉,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总是能令他眼前一亮,清澈的眼眸,暖意的笑容。

虽然比不上沛之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却让人看着很舒服。

贺澜感受到从头顶压下的目光,她抓了抓衣角,真是被自己打败了,这种时候,她竟然羞涩了,脸颊微微发烫,次奥,她这是怎么了。

肯定是这副身子的问题,要不要这么敏感,不就是看两眼,她清咳一声,强抬起眸子,四目相对,贺澜努力克制着心里头荡漾的感觉,将衣服递给了他:“快去换罢。”

“那走吧。”云焕不由分说的拉着贺澜往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