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距离树林本就不算远,片刻之间就已经赶到了树林之下,看着堑起脚跟一脸好奇的青梅,朱慈燃无奈一笑,拉着小丫头的手走到史镖头的身旁······

对于朱慈燃一行人,如远镖局之中的壮汉纷纷让出了脚步,不仅是因为朱慈燃与自家总镖头的关系,更因为朱慈燃的身手,无论在哪里强者总是受人尊惊的。

看着因为自己到来已经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史镖头,朱慈燃开口说道:“史大哥,发生什么事情了?”说罢,朱慈燃将目光投向被几柄钢刀围住的一只骨瘦如柴饿的肚皮贴肚皮的黄色土狗。

听到朱慈燃的疑问,史镖头叹了一声,指着不远处龇牙咧嘴与镖局的几人呈对峙状态的黄色土狗,缓缓说道:“刚刚兄弟们踏入树林之时,豁然之间遭受到这条狗的袭击,幸亏兄弟们反应得快,否则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严重的伤势?想必是条饿极了的疯狗!”

看着不远处路出锋利牙齿,双眼锐利似乎在守护着什么的黄狗,朱慈燃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这条双眼黑亮,并未发红,而且尾巴翘起,叫声虽然嘶哑,但是这么长时间并未主动对周围的人发起攻击,以我猜测,这只黄狗定然在守护着什么?”

说到此处,朱慈燃将目光投向被这条黄狗牢牢地守护住的一颗粗壮的大树,若是不出意外,它所守护的东西亦或是人应该就在这条大树后面。

听着朱慈燃的分析,再顺着朱慈燃的目光,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这条黄狗身后的大树,刚刚众人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这条黄狗身上,倒忽略了对于大树后面的查探。

迈起脚步向着大树后面走去,而原本与众人对峙的黄狗看到朱慈燃的行进的方形,当即转向朱慈燃,一双黑亮的双眼之中紧紧地盯着朱慈燃,一番审视之后,仿佛能够察觉到朱慈燃并没恶意,这条黄狗声音嘶哑的对着朱慈燃汪汪了两声,而后跑上前来用牙扯着朱慈燃的裤角,向着大树后面前进。

看着叫声嘶哑黑亮的双眼之中隐有泪光的黄狗,朱慈燃内心微微触动,不仅对大树后面更加好奇,到底是什么值得它如此守护?

走到大树后面,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已经不能用骨瘦如柴来形容的少年,观其年龄与青梅应该相差不大,衣衫褴褛,透过破烂的衣衫身上的肋骨根根可见,少年紧闭双眼,面无血色,嘴唇干裂,四肢枯瘦宛若树枝,宿成一团,躲在树后面,若不是细心之人,恐怕一时之间还真的难以发现。

看着不断舔舐着少年的黄狗,朱慈燃内心感慨万千,蹲下身来,伸出手指查探了一下少年的鼻息,发下此人虽有呼吸,但却十分微弱,对着不知何时已经跟上来的肖舞凰点了点头,从其手中接过水袋,对着少年干裂的嘴唇,滴了几滴,等少年恢复知觉之后,又喂少年喝了几口,而后接过肖舞凰递过来的两个肉饼,一个扔给了一旁的黄狗,一个拿在手中,递到少年嘴边,似乎闻到了肉香。

少年竟然挣扎着能够拿起肉饼狼吞虎咽的想着自己的嘴中塞去,片刻之间,一个厚实的肉饼就消失在少年并不大的肉饼之后,吃完肉饼之后,少年恢复了一些体力,双眼憧憬的看着面前的朱慈燃。

无奈一笑,朱慈燃再次拿出一个肉饼,看着面前的少年狼吞虎咽的再次把这个肉饼吃完以后,将手中的水袋递到少年的手中,确定面前的少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朱慈燃作势就要站起身来。

灌了一口水之后的少年,看着朱慈燃竟要离开,连忙抱着朱慈燃小腿,仰头看着朱慈燃却不做任何言语,而刚刚吃完一个肉饼的黄狗眼看自家主人如此,同样的跑到朱慈燃另一边,咬住朱慈燃的裤角,不要朱慈燃离开。

被这一人一狗制止住身影,朱慈燃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将目光投向站在面前的肖舞凰,无奈的说道:“舞姐现在我们还有多少食物?”

看了看朱慈燃脚边的一人一狗,肖舞凰自然明白朱慈燃的意思,略有难色的开口说道:“我们在如皋县准备的食物并不多,刚刚已经给了他们三个肉饼,剩下的食物维持我们六个人已是勉强!”

犹豫了片刻,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拿出两个脆饼重新蹲了下来,看着面前满脸污垢的小男孩,朱慈燃无奈的说道:“该做的我也做了,不该做的我也做了,这两个脆饼交给你们,能不能活下来全靠老天了!”

看着朱慈燃一脸的果决,少年犹豫了片刻,咬了咬嘴唇,终究还是松开了双手,让朱慈燃离开,而一旁的黄狗眼看少年放开了朱慈燃,自然也松开了口,似乎察觉到主人的伤感,黄狗低着脑袋在少年怀中磨蹭着,一人一狗有着说不出的凄凉之感。

拉着想要说话的青梅,向着史镖头身旁走去······

看着朱慈燃的到来,史镖头笑着开口说道:“朱老弟为何不收下他们?”

无奈的一笑,朱慈燃开口说道:“史大哥莫要嘲笑在下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我首先要考虑的自然是我的亲人,对于他们,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他们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他们自己的运气了!”虽然口中说着,但是朱慈燃清秀的面庞之上却扯起自嘲之色,如今的世道,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他们能够活到现在已是奇迹,想要活下去,四个字--难如登天。

看着感慨万千的朱慈燃,史镖头走上前来,拍了拍朱慈燃的肩膀,开口说道:“如今的这世道,自己能够活下来已经千难万难,我们一个平民老百姓那有什么能力去帮助别人,朝廷的那些官老爷整日山珍海味,日销千金,都没有时间考虑过穷苦老百姓的生死,我们又操哪门子的心啊!”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如今的大明天下再也不是十几二十年前的大明天下,以前,百姓虽然生活艰苦,但是逢年过节依然能够吃上些许肉味,殷实之家偶尔还有些闲钱吃茶喝酒,看戏听曲,再看看如今,百姓们吃草根,啃树皮,观音土,易子而食,已是常事!”说到激动之处,史镖头不由得一脸的愤慨。

短暂的愤慨之后,史镖头叹了一口气,脸色重新归于平静,对着朱慈燃点了点头,善意的提醒道:“待会还要赶路,抓紧时间休整一下。”

对于不远处的少年,史镖头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