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粗布短褐的下人对于沈军十分畏惧,但是想着门外传来的消息,此人鼓起勇气抬起头颅看着面色愠怒的沈家家主,慌张地说道:“老爷,不好了,大公子被锦衣卫的人给抓走了,就在西安门外大街上。”

原本还想惩治这个不知调高地厚目无尊卑的下人,此刻突然听到这个消息饶是以沈军常年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心态也忍不住身体微微颤抖,不过终究是一家之主,几乎凭借一手之力将沈家发展到这般规模的沈军很快的掩去了脸上的慌张,站起身来,一双漆黑深邃的双眼紧紧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仆人,威严的说道:“说清楚!”

对于沈军的吩咐此人慈燃不敢怠慢,赶紧从头到尾老老实实的交代一步,说完这些,此人微微抬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不经意的瞥见自家家主阴郁得极点的脸色,赶紧将头低的更低,生怕自家老爷把自己当作出气筒。

对于这个长子,自己虽然一向对其要求严厉,但是从心底里,自己还是十分欣赏这个长子的,虽然这些年来借着沈家的生命嚣张跋扈,但是其办事能力放眼整个沈家还是有目共睹的,别的不说,单单是聚食斋这个产业当初就是自己这位长子提议建立的,这些年来,遍布在江南江北的聚食斋分店为沈家所带来的利润,没有人比自己清楚,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自己夫人一向对于这个长子疼爱有加,若是让其知道自己的长子被锦衣卫拿入大狱,还不得整日寻死觅活。

看着已经闻讯赶来的管家,沈军当即吩咐道:“安排车轿,即刻前往锦衣卫衙门!”

说罢,看着正要转身吩咐下人的管家,沈军当即摆了摆手,看着因为自己一连串莫名的指挥而有所不解的管家,沈军英武的面庞之上闪现着睿智之色,不慌不忙的声音从其口中传出:“不,我们应该先去史府,备好上等的锦缎和银两!”

在沈家已经呆了三十余年的管家自然明白自家家主的意思,听着沈军的吩咐这位上身略躬的灰衣老者并未直接吩咐,而是上前两步走到沈军面前,试探的说道:“老爷,史阁部一向不爱钱财珠宝,带这些俗物恐怕好心办成坏事?”

听到词语,贵为沈家之主的沈军没有丝毫的恼怒,目光微凝,盯着面前的心腹管家,若有所思的问道:“那依你的意思应该带一些什么东西?”

对于自家家主的询问,年老管家并没有丝毫的避讳,而是直接说道:“前些日子,杭州府的王员外前来拜见家主,不是带来了宋朝易安居士曾经使用过的端砚,类似史阁部这类文人不爱钱财,但是对于文房四宝一般都有着收藏之好,我们若能投其所好,所办之事也能事半功倍!”

满意的点了点头,沈军当即豪迈的摆了摆手,朗声说道:“也罢,单单送砚台未免诚意不足,既如此,就把我书房之中的笔、墨、纸取出来,凑成文房四宝,一并给史阁部送过去!”

此番为了救出自己的长子,沈军也是豁出去了,要知道自己书房之中的笔墨纸砚每一样放出去都是价值连城之物,也幸亏这次是自己的长子出事,若是沈家别人,自己还真的舍不得那这么宝贵的物品去当登门礼。

简单地收拾一番,沈军就登上了一辆豪华的马车匆匆的向着史府赶去······

皇宫,华盖殿,朱慈燃揉了揉发胀的头颅,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脸无奈的看着面前跪伏在地的秦岩,想要开口呵斥,想着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因自己而起,犹豫了片刻收起脸上的冷色,无奈的说道:“起来吧,这件事情说到底也怪不到你的身上!”

听着朱慈燃并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秦岩倒也没有丝毫拘束,当即站起身来,略微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面前的朱慈燃无奈的神色,秦岩明白,因为自己的一时爽快,给面前的这位年轻帝王带来怎样的麻烦。

自然察觉到秦岩的尴尬,朱慈燃思索片刻,盯着华盖殿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目光深邃的说道:“今日之举,你虽然是一气之争,但是无意间彻底断绝了一些人的打算,经过这件事情,一个小国公,一个沈家长子,再加上金陵城中一些个个背景非凡的公子,都无法奈何琉月楼,日后琉月楼的名声想必也是不胫而走!也省去许多麻烦。”

只是,说到此处,朱慈燃清秀的面庞之上浮现一抹少有的郑重,“经此一事,想必一些有心之人定然会千方百计的打听琉月楼主人的身份,今日回去之后,你定要派人通知琉月楼掌柜,管好他自己的嘴,不该说的不要说!”

看出了朱慈燃对于这件事情的郑重,秦岩收起脸上的随意,躬身回道:“我回去之后,就会交代派人交代,皇上尽管放心!”

看着礼仪有些不正规的秦岩,朱慈燃当即摆了摆手,笑骂道:“行了,往后若没有外人,你我之间就不必在乎这些虚礼了!”

说完这些,朱慈燃转而将话题扯向别处,“如今,锦衣卫星组训练的怎么样了?”因为时锋前往三岛一洲迎回镖局之中的其他人,所以在这段期间星组的日常训练也就落在了秦岩的身上,毕竟,比起魏朝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秦岩却是十分清闲的。

虽然不解面前的朱慈燃为何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及星组的训练,但是秦岩倒也没有丝毫迟疑,当即直接说道:“原有成员再加上从孝陵卫划来的一百军士,如今星组共有成员将近两百之众,可以派的上用场的大概有一百人左右,星组毕竟与别组不同,行刺杀之事,对于成员得忠心和身手有着较为严格的要求,所以目前而言,锦衣卫四组之中就以星组成员最少,但若要论起精锐程度,恐怕除了常年护卫在皇上身边的日组,没有人可以与星组相提并论!”

满意的点了点头,不知不觉,锦衣卫竟然发展到这种程度,倒让朱慈燃有点意外。看着面前的秦岩,朱慈燃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我意派出星组杀手暗杀朱由崧,如何?”

听到这么一番话,秦岩可是没有半点掩饰自己脸上的惊讶,原本以为这几天过去,面前的年轻帝王当日的怨念也已经消失,但是谁曾想到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会遵从太后的意愿闭口不提福王,如今,这位年轻帝王却当面对自己说要派人把福王给杀了。

看着面前一脸倔强的朱慈燃,确定其不是在开玩笑之后,秦岩开口问道:“现在吗?”秦岩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摇了摇头,朱慈燃回首看着御案之上的几本奏折淡淡的说道:“过几个月吧,等到此事的风声过去,魏叔他们所言,朕何尝不明白,如今朝廷初立,人心不稳,各处藩王眼瞅着朕登基为帝,谁不眼红?之所以没有跳出来,只不过缺少一个带头的罢了,这个时候,一旦把朱由崧给杀了,也就给他他们造反的理由!”

“只是,有一点魏叔他们没有想明白,母后是这世上朕唯一的亲人,江山社稷重要,母后之于朕同样重要,他们能够咽下这口气,朕却不能,死也不能,三个月之内,朱由崧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