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的文武百官勋臣贵戚眼看着这位年轻帝王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小的吏科给事中短短的片刻就把这件事情定了下来,出奇的,这些人并没有开口阻住。

对于这些,朱慈燃倒没有丝毫的意外,无论是激进派还是保守派,在这一点上,他们的利益是相同的,因为只有拥有了一支强劲的水师才能凭借长江天险阻挡住建奴八旗,才能保住现有的荣华富贵,当今皇上虽说有些事情处理的不尽合这些朝廷权贵的心意,但是在一些大事上还是让这些人满意的,比如没有重征商税,也没有插手南京守备大营军务。

这样一个看似没有丝毫野心的年轻帝王对于他们才是最安全的,所以,若非必要时刻,这些代表着江南富户豪绅利益的朝廷显贵是不会让这么一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朝廷分崩离析的。

目前来说,已经解决了第二份邸报,剩下的还有一份邸报,朱慈燃重新迈上御阶,俯视着殿内的群臣,开口说道:“如今山东局势如此动荡,我们应该如何处理?是出兵相助还是坐看事态发展,若是出兵应该派出哪只兵马?”

听到此言,大殿之中顿时议论纷纷,喧闹了半晌,站出一个样貌儒雅身着正五品朝服的中年男子,此人走出队列,躬身行了一礼,开口道:“回禀皇上,这两份邸报看似毫不相关,实则却可以共同处理,无论我们与建奴是战是和,都必须具有山东,古往经来守江必守淮,而守淮必须占据山东,而且山东乃是北都粮运之道,一但具有山东,就能让建奴如鲠在喉,如芒在背,我们尽可以收复北都,退可以据守江南!”

“因此臣认为山东之地不仅要占,还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占领,如今江北四镇将近二十万之中,皇上何不派出一支劲旅收复山东,建奴骑兵虽强,但其主力如今却被闯贼牵制,料想他们此刻就算是有心也没有兵力与我们争夺山东!”

“不仅如此,我们还可以借此机会,与建奴争夺河南,如今建奴主力和关宁铁骑牵制于三晋,实在是朝廷出兵山西、山东千载难逢之机会,如今闯贼败绩已现,想必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被被建奴扫荡殆尽,一旦等到他们缓过手来,届时我们在想争取河南,定是难上加难!”

此人刚刚话罢,潮廷之上反对之声,声声入耳,最先站出来的依旧是身为内阁大学士的王铎,此人对着朱慈燃躬身行礼道:“小小庶子,仗着年轻气盛,在民间享有一些名声就敢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如今虽然建奴骑兵与关宁铁骑被牵制于三晋,但若是我们贸然出兵山西,山东,大举北犯,焉知他们不会调兵攻打我们!”

“山东山西之地距离我们路途遥远,距离已经占据北都的建奴却是咫尺之间,而且建奴八旗和关宁铁骑又以骑兵为主,一旦他们决定攻击,不出两日数十万大军顷刻间就已抵达山西山东两地,届时我们拿什么去抵挡兵锋正盛的建奴八旗!陈大人此言,实乃误国误君之言!”

因此,臣建议皇上,不可出兵山东、河南两地,闯贼虽然与一片石败于建奴八旗和关宁铁骑之手,但是其主力并未损失多少,闯贼可是号称四十万之众,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皇上应该坐山观虎斗届时无论他们任何一方胜利,皇上都能稳操胜券。

“而且四镇镇守淮水沿岸,实乃是金陵之屏障,一旦调他们前往山东、河南两地,谁来守卫金陵,保护陛下安危?如今北都已然沦陷,陛下安危重于泰山,万不容失,臣恳请陛下为自身安危计,为江山社稷计,让四镇兵马固守淮河防线,以逸待劳,拱卫金陵!”

王铎的言语无疑激起了在场文武百官很多人的心声,顿时,整个大殿之内,跪成一片,异口同声的附议之声不绝如缕,面上不动声色,心中确实怒极而笑,看着此刻站着的不足二三十人,这些人口口声声的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天下安危,不让自己调四镇兵马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自己如今的荣华富贵,身家性命,原本这些本无可厚非,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但是可恨的是这些人却为了自己把国家利益摒弃不顾,朱慈燃自己都能看的清楚山东山西两地对于朝廷的重要性,不相信他们这些在官场上摸爬滚打的这么多年的精明之人会看不出来,山东的重要性。

背负在身后的双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如此反复三次,朱慈燃总算平静下心头的暴怒,知道现在并不是与这些人翻脸的时候,朱慈燃清秀的面容之上浮现一抹让人看不透的笑容,和声说道:“诸位······爱卿为江山为社稷真是操碎了心,诸位爱卿的忠君报国之心,朕已明白!”

“既然如此,朕就如你们所愿,不派一兵一卒,前往山东河南两地,退朝吧!”

听到此言,跪成一片的文武百官当即扣首,脸上的喜悦之情没有丝毫的掩饰,齐声呼道:“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华盖殿内,站着约莫四五人,为首的是三位老者,这三人面色如常,看样子是华盖殿的老者,剩下的两人一个分别是刚刚在大殿之上展露异彩的已经成为吏部侍郎的章正宸和云间三子之首的陈子龙,这两人环顾着周围,满脸的好奇,他们自然明白能够踏入此处的无一不是当今皇上的亲近之人。

原本对于这个地方,他们是想都没有想过,此刻突然之间被侍奉在奉天殿的一位青衣少监引到这里,他们心中还是有着几分兴奋的。

并没有这些人等待太久,随着一阵脚步声响起,已经换上一身常服的朱慈燃出现在众人面前,此刻锋芒毕露的年轻帝王完全不是在奉天殿上众人见到的那个人云亦云完全没有半点主见年轻帝王可以相提并论的。

也是直到此刻,原本还有着些许轻视之色有着几丝文人傲骨的陈子龙也收起了脸上的倨傲,取而代之的却是郑重和审视之色。

挥手制止了想要躬身行礼的众人,淡淡的说道:“这里不是奉天殿,此刻也不是朝会,你们无需多礼,朕从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