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躲过了身后的追击,但是朱慈燃却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加上原先被射中腿部的弩箭,朱慈燃此刻已经身中三箭,若不是凭借两世为人的毅力坚持,朱慈燃恐怕此刻已经昏迷跌入水底。

用手拨开头顶上的河灯,看着面前的花船,朱慈燃强忍着脑中的晕眩感,咬牙顺着船边的缆绳爬到船上。

花船之上,一间装饰典雅华贵的房间,一位样貌温婉恬静的女子身着白色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红色的花纹,肌肤胜雪,双目恬静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股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生不起亵渎之心,就那么静静地坐在胡凳之上却给整个房间都带上了一股温婉安静的气氛。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在暖月楼凭借一曲琴声让一向自负不凡的朱慈燃念念不忘的李香君,七夕佳节,本就是天上牛郎织女相会的时节,金陵城内无数年轻男女借此佳节永结同心,十里秦淮河畔两岸的无数青楼自然更要借着机会大赚一笔,自从色绝天下的陈圆圆走后,剩下的艺绝天下的李香君自然成为秦淮女子的一枝独秀。

如此机会,身为金陵城内为数不多的几大顶尖青楼的媚香楼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口气包下秦淮河畔的五艘画舫,值此良宵佳节,自然要好好转一下金陵城内这些富户豪绅侯门公子的钱财,每一艘皆是高大华美,极尽奢华,李香君作为媚香楼如今当之无愧的花魁,所乘画舫,自然是最好的。

只不过相比于其他四处的莺歌燕舞,笙竹之声不绝如缕,李香君所乘的这艘画舫要安静很多,简直能够成为如今秦淮河上的一个异类,这倒不是说名动江南半边天的李香君无人问津,恰恰相反,实在是因为这些金陵士子知道自己的分量,不想自取其辱罢了,这些年来随着其他秦淮八艳或嫁为人妇,或年老色衰,正值风华正茂的李香君渐渐有引领秦淮女子的势头。

自然而然,金陵城内的无数纨绔子弟皆以能够成为“香扇坠”的入幕之宾为荣,只可惜,这些年来能够成为香扇坠入幕之宾的少之又少,而且他们无一不是位高权重的侯门贵子,亦或是一掷千金的纨绔子弟,当然若是能够饱读诗书才名冠绝天下同样可以,这些严苛到极点的条件也就变相的造成了如今李香君所在的这艘画舫“无人问津”的境地。

只不过对此,媚香楼的主事人并没有半点担心,如今七夕佳节还未过半,别看如今秦淮河上莺歌燕舞,热闹喧天,作为经营媚香楼数十个年头的主事人自然清楚如今那些真正的豪门公子还未出场,自己可是清楚地知道那些纨绔子弟对于李香君的倾慕,他们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赢得佳人青睐的机会?

对于这些李香君自然不会在意,没人打扰倒也成全了自己安逸恬静的性格,所幸从梳妆柜台旁边拿出一只雕刻的小巧精致的玉笛,放在娇艳欲滴的唇边,悠扬的低声刚刚响起却被一阵慌慌张张的脚步声所打断。

“···小···姐,小姐,不好了,死人了,死人了!”

放下玉笛,站起身来,看着面前与自己相伴将近十个念头的夏草,李香君在烛光的映射下显得更加温婉清绝的姿容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无奈之色,站起身来,平缓的说道:“夏草,七夕佳节,如今外面热闹喧天怎么会好端端的死人呢?”

眼看着自己小姐明显不信的神态,姿容青涩的丫鬟也不多说,当即上前两步拉着那令无数金陵豪绅公子魂牵梦萦的纤手,匆匆的向着画舫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走去。

两人名为主仆实为姐妹,对于夏草的动作并没有丝毫的介意,李香君没有半点介意,索性闲来无事,也就顺着夏草的意思犹如牵线木偶向着房外走去。

用尽最后的力气,爬上了这艘装饰华美的画舫,静静地躺在船板之上,早已经对身上的疼痛产生麻木之感,而且随着血液的流逝,朱慈燃的晕眩越来越严重,到了现在就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嘴角微不可查的牵扯一抹无奈的苦笑,一路历尽万险,经过几次生死,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栽在此处,也许这一切都只是个梦吧。

正当朱慈燃想要放弃抵抗,不再挣扎的时候却听到一阵脚步声,脚步轻盈,明显是位女子,用尽全身力气却也无法睁开双眼,直到此刻朱慈燃方才意识到以往不费半点力气简单就能做到的动作如今就算是花费所有的精力也无法做到,隐隐约约看见一眼佳人倾国姿容,朱慈燃开口微不可闻的道了句:“救我。”而后再也止不住闹钟的晕眩之感,彻底闭上了眼睛。

对与朱慈燃的这些动作,李香君两人自然没有察觉,看着倒地不起浑身是血的玄衣青年,李香君表现竟然出奇的震惊,蹲下娇躯,伸出纤指放到朱慈燃鼻前,停顿了足足半晌,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在月光的映射下愈加显得高贵典雅的面容上有着罕见的动容,转身看着丫鬟,开口说道:“此人还有生机,我们要救救他,若是不然,不出两个时辰,此人就会血脉枯竭而死!”

听到自家小姐竟然要救这位不知是死是活的陌生人,丫鬟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慌张,当即开口说道:“可是我们现在画舫之上,没有郎中,没有药物,怎么救他?依夏草看,还不如把他交给妈妈,说不定还能救他一命!”

看着丫鬟皱成一团的笑脸,李香君,细细查探了一番朱慈燃的伤势,开口说道:“此人伤口很多,不仅有三处箭伤,还有不少刀伤,其中三处箭伤最为致命,一支在腿,一支在肩,最后一支弩箭最为致命,距离心口不足一寸,若是错上半分,恐怕此人早就葬身在这秦淮河底了。以此人如今的状态实在不宜在动,,若是几分周折,恐怕会加快其血脉枯竭。”

看着那处处惊心动魄的伤口李香君灵动如两汪泓水一般的双目之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惊讶,真的无法想想到底经历过怎样一幅厮杀参会伤的这般重,而且背负这么重的伤势竟然能够潜水逃到自己的画舫之上,不得不说,若非毅力超常之人,恐怕无法做到。这么多的伤口单单是被河水浸泡的疼痛都难以想象,更何谈潜水逃生。

看了看周围喧闹的画舫,李香君看着面前已经认可自己观点的丫鬟,点了点头,而后两人齐力硬生生的把朱慈燃抬回了房间,小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身形娇俏的丫鬟抱拳道:“这个人真重,累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