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满是血迹的地面,李香君对着面前的夏草轻点螓首,吩咐道:“收拾一下,若是被妈妈知晓了免不了又是一顿抱怨。”

听着自家小姐的抱怨,夏草摇了摇头,微微撇嘴道:“小姐是妈妈的掌中宝,平时捧在手心怕栽倒,含在口中怕化了,妈妈才不不忍心责骂小姐呢。”

只不过虽然嘴上反驳着,但是却也蹲下身材,擦拭着地板上的血迹,收拾着裁剩下来的布料,忙活了大概一刻钟之后,终于简单的收拾一遍,小丫鬟正想找个木椅坐下来却被一阵阵喝骂声和喧闹声所吸打断。

透过窗外,看着一个个腰跨短刀身材魁梧的灰衣中年,撑着小船,来往于各处画舫,似乎在搜寻什么极重要的人物,这些人远远望去凶声恶煞啊,稍遇反抗,就动辄大骂,这就短短的片刻,夏草已经看见不下于三个常年出入媚香楼的金领公子被这些人当众殴打。

常年在媚香楼的夏草何时见过这等场景,一时之间没了主见,看着站在自己身边强壮镇定的自家小姐,试探的问道:“小姐,怎么办啊?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的,以我的意见,我们不妨把此人交出去,省的惹麻烦,到时候不仅救不了他,还把我们搭进去。”

“小姐虽然天香国色,但是这些人明显都不是怜香惜玉的人,要是落到他们手里,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啊?”

勉强装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李香君藏在袖中的双手已经出汗,恬淡绝美的面容之上浮现一抹倔强,摇头道:“不行,我们费劲千辛万苦刚刚救了此人,若是此刻再把这人送给这些人,那我们所有的辛苦岂不是付之东流了?而且我们没碰见就算了,既然碰见了,怎能见死不救?”

看着想要张口反驳的丫鬟,李香君眼光一亮,缓声说道:”再说了,我们可以把他藏起来啊。以往每逢节庆,这艘仙乐舫都被我们媚香楼租了下来,对于这艘仙乐舫我可是十分熟悉,若是记忆不差的话,这艘画舫有一处入口极为隐秘的暗舱,一般人,很难察觉出来。我们可以把这位公子藏在那里,料想他们也发现不了。”

并没有多长时间,仙乐坊就登上了一批灰衣武士,大约五人,这些人手持短刀,凶神恶煞的扫视着画舫之上的每一个角落,看到不知何时已经走出门外的李香君,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惊艳,只不过想着今夜非同寻常,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这些人摇了摇头,重新清醒过来,走出一人,冷声喝道:“你们可看见一位重伤的青年男子,一身玄衣,身形瘦削,样貌略显清秀?”

说着不等李香君两人回话,就对着身旁的几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搜索画舫各个角落。

李香君心中一惊,藏在袖中的双手因为紧张微微握紧,面上不动声色的回道:“大人说笑了,我们媚香楼开门做生意,虽然做的是男人的生意,但我们却是青楼而不是医馆,怎么会见到受伤的男子呢?”

为首的一位年级稍长的灰衣中年紧紧地盯着面前的李香君,足足过了半晌,发现面前的绝色女子没有丝毫的破绽,方才开口说道:“希望如此,你们应该知道我们并不是怜香惜玉之辈,若是被我们知晓你窝藏了此人,你的下场可不会好到哪里去。”

说完这些灰衣中年看着无功而返的同伴,正想迈步离开搜索别的画舫,不经意的一瞥,却看到另一位年龄较小的丫鬟脸色苍白浑身颤抖,收回了抬起的脚步,目光微凝,声音之中夹杂着一丝试探的说道:“此女为何脸色如此苍白?”

顺着灰衣男子的目光,李香君看着身旁的夏草苍白的脸色,心道一声不好,脑中却飞速运转,很快的回答道:“大人有所不知,小妹一直跟随我长在深闺,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几位大人英武非凡,宛若天将,莫说小妹就算是奴家第一次见到也是心有敬畏。”

听到此言,灰衣中年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毕竟刚刚登上其它画舫的时候,那些青楼女子见到自己就是如此表现,摇了摇头,看样子是自己太敏感的缘故,想着自己等人并没有多长时间耽搁,灰衣中年不再有丝毫的犹豫,对着身旁的四位同伴招了招手,跳上了自己所在的小船,向着别的画舫驶去。

看着终于离开的一群人,小丫鬟夏草拍了拍已经初具规模的胸脯,后怕道:“还是小姐聪慧,要是换了夏草早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今怎么办,有着这些人在秦淮河上不停地搜寻,我们也不能堂而皇之的将那位公子带到岸边治疗。”

摇了摇头,李香君若有所思地说道:“这艘画舫已经被他们找遍,想必短时间之内他们定然不会再搜索这艘画舫,该做的我们已经做了,天亮离开的时候,在暗仓留下一些食物,他若是命硬能活命,这些食物足够支撑他活过几日,他要是撑不过去,也怪不得我们,毕竟,现在若是把他贸然带在身边,反而是害了他。这些人既然敢如此大张旗鼓的搜寻此人,想必就算是岸上,也是有着天罗地网严阵以待。”

今夜的金陵城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虽然有着有心之人的压制,但是随着这些灰衣武士的动作越来越大,秦淮河畔所发生的刺杀事件已经渐渐传开。

锦衣卫衙门,八名身着鸳鸯服腰跨绣春刀的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面前衣着破烂浑身是血的青年,纷纷抽出绣春刀,厉声说道:“来者何人?此处乃是锦衣卫衙门,擅闯者死!”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从秦淮河上逃回来的秦岩,当初围堵朱慈燃两人的杀手虽多,但是他们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朱慈燃这位这位正主身上,因此在看到朱慈燃跳水逃走的时候,所有杀手均是跳下水中,追杀朱慈燃而去,仅仅只留下四人牵制住秦岩,这也变相给秦岩能够逃出生天埋下铺垫。

眼看着面前的青年听到自己的喝声不进反退,八名锦衣卫脸色很是难看,相视一眼,正打算动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却看到面前的青年抬起了头颅,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掺杂着血迹熟悉的面庞,犹如见鬼一般,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看错,为首的两位中年锦衣卫脸色一遍,赶紧吩咐身后的人收回兵器,上前两步搀着秦岩,恭敬道:“原来是秦千户,千户大人怎么如此狼狈,还有现在您不是应该在宫内护卫皇上吗?”一连串的疑问浮现在这些锦衣卫的脑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