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我若是男的,白芷也不一定能看得上我啊!

白芷一股气像是逃得回了自己住的厢房,坐在梳妆台前,抬着手抚上自己的脸。

那脸已然是白玉红霞,她颤着手,抚着自己的脸,颤着嘴唇,只缓缓的低下了头。

心上人,心上人。

若是世人皆知她是仙姝峰大弟子,而龙皎月却是仙姝峰的掌门,她怎么可以对自己的掌门存了不轨的心思?

更何况,龙皎月还是和世尊有着姻亲,龙皎月肯定有一天会嫁给世尊,成为长流的一代世尊夫人。

她的身份只是西北齐云府的一个二小姐,又只是长流的首席大弟子。可如果,如果世尊死了.........如果她坐上世尊的位置.......

白芷突然颤了一颤,那个念头在她心中只不过昙花一现,她想也不想的扬起手,反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响亮。

白芷啊白芷,亏你枉读多年圣贤书,亏你多年受尽世尊与掌门的厚爱,亏你多年恪守清规戒律,你怎么可以起如此歹毒之念?

那白玉脆弱的肌肤上,一道五指红印落了上去。那双温柔的黑眸里,终于淌下冰凉如水的泪。

之后几天,白芷一直躲着龙皎月,连门也不出。龙皎月去了两次,反倒吃了闭门羹。她倒不知道她为何生这么大的气,只得整日里除了练功便在白芷住的院子里闲逛,希望能偶遇白芷,同她好好道个歉。

龙宗主关心爱女的成就,又存心想考验一下外戚六叔的教学能力,便在某一日空闲里,把那瘫在美人靠上的龙皎月给叫了来,亲切的指着那浩瀚无波的水面,和蔼问道:“这些年里你可有所成?今日倒是给为父看看,你六叔都教给了你什么。”

龙皎月恭恭敬敬道:“嗯。”

她也并未使全力。瞅着远处那滔天的声浪,龙宗主竟是十分满意:“看来这三年里你上长流修身养性,术法大有长进,为父很是欣慰。”

龙皎月这几天虽然在苦练,但九天引雷诀须得长时间的苦修方能细入精髓。龙皎月练这半个来月里,倒是跟没有长进一样。

六叔在她离开长流时,对她以及她所使出的九天引雷诀的评价是:“不入流!简直是辱没了龙庭的脸面!教了三年教出你这么个废物!这雷霆拿去吓唬三岁小孩子吧!”

龙皎月还以为龙宗主看到那天边滚雷,一定会说一句,你这雷霆拿来炸鱼还不错,除魔卫道简直痴心妄想的一系列打击人的话。

没想到爹竟然如此欣慰,龙皎月不由得挺直了脊梁,力求表达一种刻苦努力谦卑上进而低调的成熟气质。龙宗主遥望着那水浪起伏的湖泊,突然静静道:“月儿,以前是爹不对,爹不该那样强求你,让你去做不喜欢的事。”

不喜欢的事情?以前的龙皎月是个叛逆少女,她那不喜欢的事情可是多了去啊!

爹!亲爹!敢问你这句话是说的把我送上长流并且让我嫁给沈望山世尊的事情吗?你这感叹没头没脑,你这话我真没法接啊!

看着龙皎月作一片沉默是金的模样,龙宗主遥望着那片湖泊,眸光浮现一丝欣慰:“听闻前些日子你落于钟武山下,用九天雷霆轰开了钟武山,顺带还杀了一位危害一方的邪魔。为父很是为你自豪。”

龙皎月一听,就知道这肯定是白芷把功劳全推到了自己的身上。她辩解不得,只淡淡的恭敬道:“除妖卫道,是我们龙庭的职责所在。”

龙宗主不由得看她一眼,目光如炬,尽显锐利精明之态。龙皎月说完这句淡淡的总结,龙宗主便回过头来,朝她上下打量数眼:“听说荣山西峰潭下的魔族结界封印松动了,长流派下了化目世尊去降妖,咱们龙庭也该是出一份气力的。如今你也快要及笄的时候,指不定那日成了龙庭的宗主,总是该慢慢树立点威信,才能镇得住龙庭下面蠢蠢欲动的人。”

荣山除妖?化目圣尊?爹,你想让我和沈望山在除魔的时候培养感情就请直说好吗?

龙皎月只想用一句我不去来结束这段峰回路转的谈话。龙皎月可记得,原著的仙侠之夏若花里面,荣山西峰潭下的魔族结界封印松动之后,就是由龙皎月这个魔教奸细做的除魔天团的前线指挥官。在她花样作死下,才领着诸位同盟师兄姐妹们一起被团灭。

如今她要去了荣山,那可还得了?若是她再作一波死,那除魔天团岂不是又得给她换命?

龙宗主没有看她,只说道:“你那门下的首席弟子,白姑娘昨日听说长流派人去往荣山,下午便启程去追世尊他们了。”

龙皎月呆了一呆,半响才失落的说道:“哦。”

白芷竟然连说都没有跟她说一声,便去追着世尊他们去荣山除妖了。或许在白芷心里,没有跟我告别的必要吧。

龙宗主斜眼看她,倒是有些诧异:“怎的,你不去追?”

啥?!爹?你说个啥?

龙宗主看着她,眼中有一丝溺爱:“从小你便没有一同玩耍的伴。你自小脾气大,没人敢惹恼你。如今总算是有个亲近的人,怎的,你和她置气了?我看你整日在院子里闲晃,也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才把那白丫头给气的门都不出。”

虽然知道面前这个男子并不是自己的亲爹,但是龙皎月还是忍不住眼泪在眼眶中打了转。她真的是想要真心实意的喊出一声爸爸。但是在这种场合,还是觉得喊爸爸有些别扭,她只好转过头专心的眨了眨眼,把泪逼了下去。

龙宗主看着她,像是逗孩子似得,爽朗的笑了一声:“望山是你的夫家,白丫头也同你交好。这下爹是不担心了,你既是有了长流这个夫家,又有了交心的朋友,那即便爹哪一日走了,也该是了无遗憾了。”

听了这个夫家,龙皎月心中一阵我屮艸芔茻。

看着龙宗主望着她时怜爱的表情,龙皎月心想这话怎么越说越像是在立flag。毕竟小说穿眼过,套路见得多。大多数角色一旦说出这种啊,我死而无憾了的话之后,基本就真的死翘翘了。龙皎月装作不经意的拉下脸,一脸怒气打断道:“什么叫走了走了!我不想听了!”

龙宗主哈哈一笑:“你若是不想听,那爹不说了便是。”

他又望着那湖面,只淡淡道:“有什么误会,有什么地方惹到了人家,都是要早早解决的好。越往后拖,误会就越深,到最后,自己连想要说的话都忘了,那个人也可能再不听到你的话了。”

他的目光中在湖泊便刮来的凉风中带着一丝悲凉和遗憾,龙皎月看着他,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看来爹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她叹了口气,龙宗主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只收起那不经意流露的悲凉神情,和蔼道:“可要为父为你备上马车?”

龙皎月满头黑线道:“我还没说我要去荣山呢。”

龙宗主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粗糙的大手拂过她的头:“你这性子,为父我还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