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居安停下脚步时,苏韵锦也得以摆脱,她敏感地从程铮身边退开几步,却没留意她先前所站的人行道比身后的路边高出一截,倒退着一步踏空,顿时失去重心,两股力道分别从身体的两侧同时稳住了她。

“你又不看路了。”沈居安笑着说,见她无恙便松开了手。

苏韵锦甩掉另一只不识趣的手,竭力想平复加速的心跳,让自己看上去和平时别无二致。“你来了?”她对沈居安说。

沈居安笑容一如往常,眼睛里看不出波澜,“我猜到你会早一点,所以也早到了。你有朋友?”

程铮慢慢直起腰,肆无忌惮地打量眼前这个样貌气质俱是出众的男生,戒备,却并不意外。

“苏韵锦,你不介绍一下?”他冷冷说道。

“我看没这个必要吧。”苏韵锦有些恼他这副目中无人、咄咄逼人的样子,打算不理他,自己和沈居安走人了事。

程铮说:“你这样可没有礼貌,好像别人不存在一样。”他嘴里的“别人”指的可不是自己。

苏韵锦听出了话外音,她从来就没见过比他脸皮更厚的人,气得话都说不出来。沈居安的手轻柔地按在她的肩膀上,像是对她无声的安慰。

对呀,她越生气就越中他的下怀。苏韵锦忍耐着,索性遂了他的心思,介绍道:“这位是沈居安……居安,这是程铮,我的高中同学,在北京念书。”

谁都听得出来,她那么亲昵地称呼沈居安,又明确地撇清了和程铮的关系,亲疏立现。

程铮竟然咽下了这口气,只是看着沈居安长长地发出一声:“哦……”

这是什么意思?苏韵锦皱眉。沈居安的气度却比程铮要好上太多,他微笑点了点头,问道:“特意来这边旅游?”

“算是吧。我打扰到你们了?”话是这么说,可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歉意。

“我们正准备出去。”苏韵锦打算以此结束和他的“偶遇”。

“去哪里?”程铮将不识趣进行到底。

“关你什么……”

“我们打算到市郊的大悲寺走走。”沈居安平静陈述道。

程铮挑眉,竟然显得兴致盎然,“大悲寺,我听说过。”

“你有兴趣的话也可以……”

“居安!”苏韵锦不解地看向身边的人,以他的心思,怎么可能看不出程铮是故意在捣乱。

程铮一听顿时精神振奋,哪管苏韵锦的反感,竟然笑了起来,“既然是来‘旅游’的,去逛逛也不错。”

这一次的出游成了苏韵锦感觉最怪异的经历,与两个出色的男孩子结伴出游,她却如芒在背。一方面,不知道沈居安是怎么想的,居然不动声色地容忍了程铮的出现;另一方面,就连她自认为一目了然的程铮也出人意料地克制。结果又困惑又不自在的人只剩了她一个。她心中有事,恐怕说多错多,所以一路上始终是闷闷的。沈居安应付得体,一路上始终保持了对程铮不卑不亢的友善。程铮也没有继续胡闹,不过是时不时意味深长地看苏韵锦一眼,既像挑衅,又似嘲弄。

大悲寺坐落在距离市区一小时左右车程的东郊,虽说是长假第一天,但寺内香火算不得十分鼎盛,一进入寺门,只见古刹林木森森,宝相庄严,让人的心不由得也沉淀了下来。

三人各怀心事边走边看,寺内香火最盛的当然还是观音像前。沈居安入乡随俗地和其他香客一样买了香烛,分别递给苏韵锦和程铮。

“不管时代怎么更替,世人得不到满足的欲望总是那么多,自己无能为力,就只有寄希望于虚无的神佛。”他说。

程铮没有接,摇头道:“我不信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