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绢帕上,顿时,印出朵朵乌梅。

红白对比,分明触目。

他低头看了眼,目光迅速沉了半拍,敛起眉,将那方绢帕,重新很小心地这些号放回心口处。

脸上神情依旧平静如水,右手,继续慢条斯理地将牛皮纸里头包裹的信件,撕开来。

从里头,抽出了一封信。

不过,那封信,他没有立即打开,而是,暂时把信搁至一边,再度从心口,抽出那一方白色绢帕。

对着上面那朵朵乌梅,仔细瞧了瞧,眉角微微上挑了半分。

随即,对下属命令道。

“去取一盆清水,还有,三钱皂角来。”

下属将士闻言,先是一愣,继而无意间抬头,将军手里的那条绢帕,料子看上去应该是多年前的旧物了。

帕子,似乎是狠狠清洗过一般,料子质地非常薄,隐约透着光,但细看之下,其实保存的很好,跟崭新的比起来……好像也差不了几分!

想来,此物,于将军而言,定然极为珍贵。

就是不晓得,是哪个姑娘家送的……毕竟,他在将军身边也有好些年头了,可从未见过将军身边有过任何一名女子?

噢,不对,似乎曾经还是有过的,貌似……叫什么来着?

四姑娘?伍姑娘?

这种事,下属将士理解归理解,可终究还是忍不住多嘴,弱弱出言劝道。

“……将军,这种女人家才会干的琐碎活儿,不妨……就由属下代劳罢。”

没办法,他实在无法想象心中无比崇拜,如丰碑般伟岸的将军大人,竟然像那些个小娘们一般。

亲手洗帕子?!

即便是……这方绢帕,很有可能来自将军最心爱的女子。

他心里边,也完全无法接受!

可惜,他的将军似乎并不明白这份苦心,闻声,也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继续将先前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语气,无形中,稍微加重了那么两分。

“喏……”下属将士悻悻退了出去。

营房内,又只剩下年轻将领继续埋首沙盘,独自一人,苦苦演算的背影。

他的身上,穿着跟刚刚离去的士兵,一模一样的粗布衣裳。

然,不知是否因身材高大颀长,面容生得过分俊朗的缘故,如此粗糙简陋的麻衣,穿在身上,竟分毫无损,他周身那股浩然清冽之气!

反倒,愈发显得英姿勃发。

灯盏上,火苗雀跃欢舞,在匆匆阅读完信上的内容之后,他的双指轻轻捏住手指信件一角,伸到了火苗上方。

信纸很快烧了起来,蓝紫色的火焰扑腾上涌。

一股浓烈的烧灼味当即萦绕在营房内。

待全部烧完了,年轻将领又重新捧着那方小心珍藏的白色绢帕,缓缓,在掌心,平躺开。

凝望着上方边角处,那一朵绣得歪七扭八的变异莲花,微微弯起唇。

这笑容,如同难得一见的昙花般,转瞬即逝。

他的眉心,开始不知因何缘故,不自觉悄悄拧紧,眉宇间,掠过一抹沉重的郁色!

表情,也一下子变得无比复杂。

朱红案几下,年轻将领的右手,无意识攥成了拳,手背青筋凸起,似乎,在苦苦努力压抑着什么……

又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为何,你老是在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