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平躺在床上,方沐熙难得的没有赶男人,只不过两个人之间,是无尽的沉默,谁也没有主动开口,就那么静静的,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白天的事儿,对方沐熙来说实在是触动太大,她需要很长的时间去消化这件事,她不否认,这么多年她一直认为自己的委屈,要多于男人,所以她觉得无论怎样的任性,骄横,甚至阴险狡诈,她都觉得男人,理所应当都要承受。

一个抛妻弃子四年不闻不问的男人。

一个让他经历所有苦难甚至都无处可逃的男人。

一直以来,这就是她对男人的定义。

可是到头来,方沐熙才发现有些东西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她的离开,无论如何,直接或者间接,都造成了他失去父亲的事实。

她有多懂得当年他对他这个儿媳妇儿有多大的期待,就能想象她当时贸贸然离开他有多无奈。

那是第一个对她温暖的父亲一般的男人,她竟然不知道,这几年,原来他已经不在了。

难过,心里揪得生疼,一阵一阵,就如同刀片儿割在她的心头。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在她志得意满,以为他离不开她的时候告诉她这件事啊?打她的脸吗?如果是的话……好疼啊,真的好疼啊,全身上下都好疼啊,疼的快要失去理智了。

手突然被握紧,然后被男人拉着放到他的胸口,很久,直到暖热了都不舍得放开。

然后男人的大手从身下伸过来,不过是轻轻一揽,她的脑袋就靠在了男人的胸口,她能听得到,男人的心跳很快,就如她此刻的惊惶不安。

“父亲的事,我,并没有真的怪你。”

很久,他才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呼出的热气灼伤了她的眼睛,好酸啊,好像快要闭不起来了。

“想哭就哭出来吧!”

仿佛感应到了她的痛苦一般,男人淡淡的说,然后把人又搂紧了一点,难得的,方沐熙没有反抗,先是小声的抽噎,然后是呜咽,到最后终于再也忍不住的大声哭了出来,眼泪打湿了男人胸前的衣服也全然不顾。

爸爸,爸爸。

她一直在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然后哭的毫无形象,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把心里所有的愧疚和思念全部都释放出来。

她从来都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其实是一个好怕身旁的人会离开的人啊,可是为什么还是……离开了。

而且还是她不知道的时候。

那晚,她几乎是整夜未眠,喉咙早就已经无法再说出什么话来,眼泪干了又流出来,整个人,狼狈的像一只流浪的猫儿。

白慕言就那么守着她,没有安慰,只有陪伴。

父亲的事,又何尝不是他这么多年心中的痛苦,可是看她如此难过,他又有些后悔自己不该一时冲动把这件事说出来。

他用指腹细心的擦掉她眼角的泪痕,轻轻的吻上她已经肿胀成熊猫的眼角,用自己的方式传递着能给她的温暖,哪怕是一丁点儿就好。

“别哭了,好吗?你知道的,我不会……安慰人,但是你难过我会比你更难过。”

那一刻,方沐熙隔着自己纷乱的黑发看着身侧的男人心酸的快要疯掉了。

他一直就那么抱着她,不肯放手,直到她的情绪缓和,实在累极了,在他的怀中闭上眼睛,仍旧紧紧的把人抱在怀里,连轻拍一下都觉得自己的力道会不会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