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默他们是在初十那天到达县城的,不过当时只有丁父他们这些政府部门的人知道。而当天知情的全部被要求不得离开。通讯中断,消息自然传布出去。因此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们是在十一突然出现在县城的。

县城虽然乱了,但毕竟时间还短,打架斗殴还是以人力为主,偶尔见到有用棍子的,用刀的都主要以听说为主,很少有真见到的。丁母因为是医生,倒是救治过几个有刀伤的。

早上六七点的时候,一个太阳正在落下,另一个刚在升起,是一天中相对昏暗的时刻。

说是生物钟也好,怀念过去的日子也好,虽然已经没有了日夜的区别,绝大多数人还是遵循了原本的作息规律。这个时间点,是整个城市最安静的时刻,很多人将醒未醒。

所以,当枪声响起的时候,当发现不是在做梦,是真的有枪身的时候,人们大多是惊惶不安的,只以为事态已经更严重了。

“其实当时除了把门堵起来,我们压根不知道还能怎么办。”此刻,乔母说起当时自己的反应,却是一点无奈加好笑了。

然后,就是有人通过喇叭告诉他们,他们是军队的人,将暂时接管这里的治安。要大家配合,全部到所在小区的门口集合。

一开始大家还是怀疑的,虽说军队的人,倒是能解释这枪声了,但万一是冒充的呢?真去了小区门口,那可以一点遮挡物都没有的。至于为什么要把他们骗出去,这简直太好脑部了,谁都能找出一堆理由来。

乔菲父母们的小区里,也有人来通知。当时他们从窗户里看出去,发现来通知的,穿的都是警察的制服,而且,除了中间那个拿着喇叭在喊的,边上还有两个举着抢的在守护。

看到警察终于举起了枪,不知道那些参加了打砸抢的人,是什么心情。但对于还一直在努力继续履行自己的本职,从未做出跨过底线的行为,如乔菲父母这样的人而言,心情却是复杂的。

这些天来,他们对于警察的无作为,其实是很愤怒的:乱成这样,你们都不管,还要你们做什么呢?

可是此刻,真看到他们举起了枪,又觉得这是要拿枪对着老百姓了?这有点过分吧?

有的人是单纯的相信了,还有的人,却是觉得不管是什么人,如果警察已经跟他们是一伙的了,那还是别反抗比较安全。

这里面,其实有个很诡异的逻辑:如果这些警察,还是原来的受政府控制的警察,那根本没什么好怕的,他们根本不敢把群众怎么样。没看这回,他们被打的比较多吗?所以出去就出去吧。

要是这些警察,已经投靠了“坏人”,那,情况不明的时候,还是不要反抗比较好,不然人家有枪,不定就被打死了,所有就更要出去了。

最后的结果是,绝大部分人都出去了,因为来通知的说了,特殊时期,不肯配合的人,将直接被抓捕。

“据说没出去的真抓了,不过大部分都被放了,但有些就这么消失了。”丁母突然神秘兮兮的说。

他们小区因为离广场比较近,又被通知去了广场,其他远一点的,就只能听别人的复述了。

广场上已经站了很多荷枪实弹的军人,那个时候,大家才真的害怕了。

然后,就有个军官站了出来。他首先介绍了一下目前的事态,与当时在乔菲他们村里说的差不多。

“我叫从默,J市的治安,已经全部由部队接管,暂时由我负责。我是军人,不希望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国人,希望大家配合,牢记‘遵纪守法’四个字。不要指望我们也会有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好脾气。”

“我们当时一听说这个军官叫从默,真是大松一口气。那么多天里,就那会最安心了。”乔木乐道。

“同名同姓的人多了,你们就这么确定?”乔菲对他们的乐观,真是无奈又敬佩。

“你丁叔当时也在现场,我开始还奇怪呢,怎么轮到他出头了?后来一听这个负责人叫从默,就理解了。”丁母满脸骄傲的说。乔菲真是要给她跪了:太厉害了,一黑黑两!

“你爸当时可牛了,就在全场的鸦雀无声里,突然跳出来问‘你负责?你能负责什么?你要怎么负责?’。这话一说完,他周围就空了一圈,大家看他的眼神啊,就好像下一秒他就会被一枪毙了。”乔母的话,到让乔父有点不好意思了。

乔菲也有点好奇,主要从默这人吧,一看就是个不怎么会发脾气但脾气绝对很不好的人。

“我负责让遵纪守法的人不会吃亏,让违法乱纪的人不能逍遥。至于怎么负责,就是接下来的重点了,希望大家都不要耽搁彼此太多时间。”

然后他的方法,怎么说呢,确实符合他自己说的没让遵纪守法的吃亏,但也挺符合乔菲对他脾气不好的判断。

他首先宣布特殊时期军方和政府已经共同决定强制收购所有公司店铺的一切资源,收购后的物资将平等的分给每一个人。如果有人不同意收购,只要能证明是你“个人”所有就可以。但是,既然你不愿意与大家共度难关,以后“大家”也不会管你的事了。

与农村不同,农村里的各种资源,不是私人所有就是集体所有,反正拥有者基本都是在当地的,城市里,大一些的商场超市公司,很少会是某“一个人”所有的,而且它们的所有者人在哪里还不好说呢。

而一些个人所有的小店铺,哪会有各种生活用品齐全的?就算真有,人家摆明了你要不同意,以后就不会管你了,那自己的东西又怎么保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