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临时的“种子繁育中心”里,各种资源都是不够用的。

这里不缺实验室,不缺试验田,也不缺各种仪器设备,但缺所有的“消耗品”。即使暂时不缺,只要一想到以后用完了没地方买,所有的科研人员,都有一种“你怎么可以用得这么浪费,以后我要用的时候没有了怎么办”的忧心,恨不得把自己要用的可能用的也许以后会用的,全找个地方藏起来。要不是几个负责人发现势头不对,严厉禁止了这种行为,大概,不同的研究人员,不同的课题组,已经要靠拳头解决争端了。

消耗品,既包括各种试剂药品,各种一次性非一次性的实验器皿,也包括水电这种最基本的东西。不同是课题组之间,需要的试剂药品甚至器皿,少有完全重合的,到还有得商量。而像水电这种每天量就这么多,你多用了我就只能少用的,简直是每天都要打一架的节奏。

每一个课题组,都认为本组负责的,是最重要最有前途的课题,别的课题组,都是可有可无的。比如土豆组,就看不上毫无进展的玉米组和水稻组。玉米组一样看不上捡了个大便宜就抖起来的土豆组,认为他们既然已经不可能研究出更好的土豆品种来,那还做什么研究?水稻组则坚信,本地的饮食习惯决定了大米的无可替代性,只有本组的研究有了突破,才是真正解决了粮食问题。

从默这次出现在这里,既不是来找目前“财大气粗”状的土豆组的,也没去找“人类未来”的水稻组,而是找了,没什么存在感的红薯组。

作为目前唯二有了收成的粮食作物之一,这个红薯组,似乎本不该如此没有话语权的。

但是,谁叫这个组的技术人员,实在,有点“凑数”的嫌疑。人员少就不说了,现有的三个人,怎么种红薯才能高产?他们懂。为什么会高产?不知道。估计随便找个土豆组玉米组的,都比他们清楚。

为什么说他们是凑数的?因为这三人,以前是外地一家卖红薯苗的种子公司的一线技术人员,帮农民解决实际种植中遇到的问题,他们懂。要他们在实验室里扑腾?为什么这里要用去离子水那里必须是双蒸水那个仪器还只能用超纯水?光一个实验用水就能让他们头大不已。更别说那些没有中文说明,你一走进就有人跟你说这个要多少刀那个要多少欧的,从来没见过更没用过的仪器了。

而且,红薯虽然有收成,却实在是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别的组起码知道玉米水稻为什么没收成,他们却只知道“本来就会结薯”。

待在这里,实在了为难了他们也为难了别人:明明是竞争对手,却得像带刚进实验室的小师弟小师妹们一样操心,这要求也太高了点。

从默此行,就是来确定一下,这个红薯组,到底有没有进展,并且询问他们这三个人,要不要考虑放弃实验室的工作,到各村去指导红薯的种植。那样的话,就需要从其他组抽调人员来接手他们现在的工作。

种子中心里,各小组之间虽然有内斗,对外却是很一致的。对于从默这个实权人物,在他因为那一车土豆而跟这里扯上关系后,种子中心的人,就很自动的把自己算到他的队伍里去了:没个靠山,跟那些直接隶属军方的搞能源交通通讯的争资源,总觉得会吃亏啊!

对于这个很少出现在这里的从默,居然短时间内第二次出现,并且还去找个那个可有可无的红薯组,好奇的关注的人真是不少,更有直接去“串门”的。

所以,当红薯组的实验室,传来“轰”的一声,一大堆人,从各个方向,冲了进去。

然后,集体傻眼了。

在实验室中间的空地上,堆放着几千斤的稻谷。感谢红薯组基本没开展实验这个现状,要换个堆满实验器具的实验室,这么多稻谷,还真没地方放。

当然,这个其实是他们多虑了。乔菲跟从默又不是有仇,要不是确定会投送到从默所在“周围的空地上”,她也不敢投送,不然万一这两千斤稻谷直接把从默给埋了呢?

从默当时正跟这个红薯组的三位成员已经其他来串门的研究人员,挤在那三人的办公室里。本来就不大的空间,挤进来这么多人后,想在有个能放这么多稻子的“空地”,自然是不可能了。人多了,寒暄的时间也就长了点,才刚进入正题,外面就“轰”得一声,就凭空出现了这一大推的稻谷。

确切的说,由于当时的实验室里没有人,而实验室向外的门又是关的,虽然从办公室可以看到实验室的部分情景,其他人由于都选择了面向从默背对实验室的方向,除了从默,其他人,都是听到声音后,回头才看到这堆稻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