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啦兮呱!”

高台上,鹤发鸡皮的女酋长举着鹿角手杖缓缓横移,最终杖头指向雷哲蓦地一声大喝,强有力的动作引得头顶高高竖起的艳彩翎羽好一阵摇曳,脖颈垂下的三圈熊牙串亦相互碰撞,哗啦激响。

片刻的沉寂过后,簇拥着高台的数百山蛮人猛地一阵哗然,一部分青年男子激动地冲着女酋长大喊大叫,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更有几人红着眼扒开身前的族人,冲向高台脚下俘虏队伍里的雷哲,似欲将他生撕活剥……

猝然成为焦点的雷哲却一脸懵逼,旋即额角隐现冷汗,满心惊慌:不……不会吧!不要啊!放过我吧……我还是个孩子,虽然发育快了点儿!

然而“大哲”邪气凛然的声音随之浮现在脑海:“桀桀桀……本少爷果然天生丽质难自弃,即使身陷囹圄,也有野蛮女王抢着投怀送抱!不过嘛,这种庸脂俗粉本少爷向来敬谢不敏……小哲,她归你了!”

“什么嘛,大哲你又潜水!”

雷哲不满地嘀咕着,声音低不可闻。

今天已是俘虏生涯的第三日,一路奔波劳累,露宿雪林,他们终是给山蛮人押回了部落。

雷哲自忖很有做俘虏的觉悟,一直有意无意“深藏”在二十余个俘虏的中间位置,既不像最前面几人那般惹眼,也不像最后面几人那般遭恨,恰到好处的让山蛮人忽视自己的存在,以此避免不必要的危机。

可这一切努力,随着女酋长这神来一指,霎时付诸东流!

“砰!”

一声巨响震彻全场。

木屑飞溅中,女酋长保持着挥杖的凌厉动作,狭长的眼睛精芒暴射,怒喝一声:“哈拉密西!”

鹿角杖头所在,高台栏杆一根粗木桩的上半截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似从来没有存在过!

冬日里惨淡的阳光下,她胸前熊牙串表面的釉质闪烁着森冷而耀眼的光泽,让所有人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凶戾残忍、力大无穷的母暴熊的影子,又隐隐然与女酋长重叠为一。

一时间,台下众多山蛮人尽皆鸦雀无声,惶然垂首。

女酋长冷哼一声,施施然收回鹿角杖。

此情此景,落在雷哲等外族俘虏的眼里,颇觉不可思议,须知山蛮人一向无法无天,凶悍残暴,此时竟如此轻易便屈服在区区一老妪的雌威之下?

不过,抬眼看了看被女酋长随手一杖击碎的栏杆木桩,雷哲倒吸冷气之余,又觉释然。

那是高山铁梨木,坚硬非常,雷哲自忖即使自己炼出了真气,手持精铁刀剑全力劈斩,也难以一下子切断这根粗木桩,更遑论将之击得粉碎?

放眼整个雷氏部族,或许不乏能够将这铁梨木桩一击而碎之人,但肯定没有几人能够像老妪这般举重若轻。

这老妪能够驾驭羽鹄、山甲那等悍将,统摄上千人的山蛮部落硬扛雷氏部族,果然不是盖的!

可是,就算你是传说级的高手,我也绝对不能接受!老牛吃嫩草,也不带这样的……这里这里帅哥、壮男应有尽有,为何偏偏选我?

我会誓死不从的!!!

雷哲内心咆哮着,脸颊肌肉抽动,使得还算清秀的面庞透出几分狰狞之色,可惜闪烁不定的眼神,暴露了他色厉内荏的本质。

慌乱之中,他被绳索紧紧捆住的双手下意识地挣扎了两下,依然毫无效果。

紧挨着他的雷硠轻哼一声,不屑道:“没用的!这是野牛筋混合麻丝、藤皮搓成的绳索,又糙又韧,做成套子连三五百斤的大野猪都挣脱不了,更别提你那小胳膊腿儿了!”

雷哲恼羞成怒:“还用你说?设套打猎我比你内行!”

雷硠没有反驳,虽说部落里大多数男子都有过狩猎经验,但论及这经验之丰富,恐怕还真没几个比得上雷哲,毕竟自他父母丧身狼吻之后这两三年来,他正是靠狩猎的手段养活自己……

于是嘿嘿一笑,“恭喜恭喜,眼看你就成了酋长之夫,在此山蛮部落一人之下,千人之上,到时候可别忘了我这好兄弟……最好你能把女酋长伺候得舒舒服服,指不定她一高兴就放我们回去!”

雷哲面无表情,“一世人两兄弟,我有了荣华富贵,岂能不分你一半?到时我自会跟酋长说,不介意你我二男共侍一妇……你不会等太久的!”

雷硠顿时一脸讪讪。

经他一番打岔,雷哲初时的惊怒之情消去不少,冷静下来之后,方才察觉到这酋长选夫的事儿有些不对。

“现在才发现不对,真够迟钝的!”

脑中响起“大哲”的不屑冷哼,“纵然这老妪酋长身份尊贵、位高权重,也不可能让整个山蛮部落的未婚男子对她如此迷恋痴狂吧?

而且,放眼当场,不说上百山蛮青年里本就有很多英武壮硕的猛男,就连二十多俘虏之中,也不乏远比我们孔武有力者,这老妪酋长晚年再婚,不是应该选个龙精虎猛的吗,为何偏偏选中了我们这小雏鸟?”

“也是!”雷哲摸着鼻子,自忖外貌方面,除了从小习武打熬出的一副结实身板,十二岁已经长得跟普通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差不离之外,实在别无出彩之处。

即使这一点,沦为俘虏的二十多个雷氏子弟哪个不是如此?

疑惑间,雷哲不经意瞧见高台的木屋缝隙内里隐隐然人影憧憧,绚丽衣袂一闪而逝,心底不由浮起一个念头——莫非搞错了?

不等他理清头绪,台上老妪酋长用山蛮语叽哩哇啦一阵仿佛开幕式的宣讲过后,在场山蛮男子的气氛迅速燥热起来,只是迫于老妪的威严,仍在强自按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