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洋和邱婉丽一起在皇后街长大,一起从皇后街搬走,一起从同一所大学毕业,在毕业典礼上江海洋用长达一万多字的情书向邱婉丽告白,他的一万字情书让邱婉丽泪流满面。

邱婉丽在江海洋的心里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清丽脱俗,健康上进,她几乎把所有的好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毕业后,江海洋成为了一名灯光设计师,邱婉丽成为了一名室内设计师。

二零一二年岁末,江海洋求婚成功,他们的婚礼定在二零一三年四月。

二零一三年四月,邱婉丽成功披上了婚纱,不过和邱婉丽举行婚礼的男人不叫江海洋,和邱婉丽举行婚礼的男人叫容允桢。

他被甩了,邱婉丽为了一个只和她认识一个礼拜的男人甩了和她认识二十年的男人。

分手时邱婉丽一脸平静,只是告诉他:她不是被他的珠宝,不是被他的财富,不是被他的成就所迷住,她只是被他所迷住,一瞬间就被迷住了。

邱婉丽所指得那个他叫做容允桢,邱婉丽形容她遇到容允桢的那种状态就像是轻音乐突然遭遇了摇滚,瞬间的火花就出来了。

五十年代,美国政府对摇滚下达了禁令,他们害怕那些类似于呐喊的旋律会揪出人们灵魂深处的东西让他们变得叛逆,江海洋觉得邱婉丽也许说得对,容允桢那样的男人就像是大窜地动山摇的旋律,把属于优等生邱婉丽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叛逆给生生的挖了出来,之后,让她为他疯狂。

她的疯狂在于不顾父母亲的反对离家出走,背着爱慕虚荣的罪名和所有的朋友绝交。

“你觉得你和他在一起会幸福吗?”江海洋问邱婉丽。

容允桢有一段长达四年的婚姻史,坊间流传着容允桢在结婚期间一直和自己的助手保持着情人的关系,离婚之后,容允桢有着各种各样的混乱情史,他没有和跟随他多年的助手在一起,他和他妻子的妹妹交往了一个月之后策划了那场让人们津津乐道的分手派对,让那位一直被公认的德艺双馨的名媛成为全洛杉矶的笑柄,之后,他频频和身材性感的女郎约会,据小道消息称,有机会在每个周末坐上容允桢车的姑娘们必须具备36.24.36的魔鬼身材,那阵子,所有36.24.36的女人们都在做着美梦,她们把能证明自己三围的一切物件发到容允桢公关公司的邮箱里,至于效果怎么样无从得知。

这样的男人会给邱婉丽幸福吗?

“当然。”邱婉丽如是回答。

那个时候,邱婉丽是自信的。

那天,面对着自己深爱的女孩江海洋给出了祝福。

遗憾的是,江海洋的祝福并没有帮助到邱婉丽,所有人都知道,继那位李若芸之后又有一位叫做邱婉丽的女人被容允桢甩掉,这次干脆来更狠的,把婚礼当成了背景。

之后,伤心欲绝的邱婉丽远走欧洲,没有人联系到她。

江海洋再次见到邱婉丽是在半年之后,昔日自信,眼神干净的女人表情暗淡,她的手腕上多了几条疤痕,她因为丧失了社交能力正在接受心里治疗。

一年之后的又一个四月,江海洋见到了容允桢,并以一名灯光设计师的身份被容允桢变成了容允桢的员工。

这一年的二月,容允桢买下了位于洛杉矶的圣莫妮卡海滩大片的土地,在人们纷纷猜测容允桢会用那块地建设度假村时,容允桢发表声明,圣莫妮卡的那块地他不会用做任何的商业用途并且让大家停止猜想。

这一年的二月之后,洛媒们发现他们再也没有拍到容允桢和性感女孩约会了。

三月,容允桢在亚东官网公开招聘和游乐场项目有关的技术人员,容允桢的号召力把从事很多从事游乐场技术人员都吸引了过来,其中也包括江海洋,所不同的他是带着某种目的来到这里。

四月,江海洋到容允桢的公司应聘,之后江海洋进了灯光设计组。

四月中旬,在莫妮卡海滩,江海洋见到了容允桢,这一天的莫妮卡海滩来了很多人,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任务,让一座大型的游乐场在这片海滩上拔地而起。

临时的工作棚里,容允桢把游乐场的三维特效模拟带到他们的面前,类似摩天轮,云霄飞车这样悬挂在半空中的设施一律采用深蓝的冷色设计,而一些轨道小火车,旋转木马之类的贴近地面的都采用暖色系,在冷暖交际的两色设计中呈现在他们面前的那座游乐场就像是一座童话王国,温馨,梦幻。

那样的一座梦幻乐园一定会成为孩子们最幸福的昂望。

据说,游乐场的整体设计来自于容允桢。

四月下旬,游乐场投入动工,由于资源充足,一切都很顺利的在举行着,江海洋和那些人一样在圣莫妮卡海滩住了下来,容允桢会在每一个周末都来到圣莫妮卡,如果来的时候晚他会在这里住下,巧合的是容允桢住的房间就在江海洋的隔壁。

容允桢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在海滩站上一会,有时候就静静的看着还没有成型的游乐场,看的时候有时候会抽一根烟,没有抽烟伫立在海滩的容允桢更像是一个雕像,那样的容允桢很难让江海洋和媒体们口中运筹帷幄的男人联系在一起,更多的时候容允桢就像是老师们口中沉默的那一个学生。

江海洋牢牢的记住一件事情,容允桢是让邱婉丽变成那样的人,他要做到的是靠近容允桢。

一个月之后,江海洋如愿以偿,他拥有了和容允桢半个多小时的说话时间,至于为什么会获得那样的机会连江海洋也感到莫名其妙。

那是在周末的黄昏,住在圣莫妮卡的孩子在海滩上打街球,江海洋看得一时兴起要求加入,那些孩子们看到他的白色衬衫还有领带之后对他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江海洋来了一个让孩子们目瞪口呆的偷球动作,在那些孩子崇拜的目光下宣告:小子们,你面前站的可是在皇后街长大。

美国的街球文化最早出自于皇后区。

江海洋话音刚刚落下,一个略带着低沉的男声响起:你也是在皇后街长大的?

顺着声音江海洋看到了容允桢。

容允桢给了他一根烟,他们站在一起看着孩子们打球。

容允桢问他,是不是所有在皇后街长大的人都喜欢说那句口头禅“我可是在皇后街长大的。”

“不是的。”江海洋抓住了这个让他有点莫名其妙的机会。

他告诉容允桢住在皇后街的孩子们不像那些在富人区长大的孩子们一样,有父母亲的体面工作,品牌玩具品牌皮鞋等等这些可以炫耀,一无所有的孩子们也只能炫耀这句“我可是在皇后街长大的”以此来标版着自己,在很多人眼里皇后区是一种很张扬的文化。

江海洋说完那些话之后迎来的大段时间的沉默,沉默之后他低低的说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容允桢的那句话里带着某种的情绪,就像是被很沉重很沉重的东西所压抑着,片刻之后,那种情绪变成了笼长的叹息声,那种叹息声江海洋很熟悉,他在面对着失去社交能力的邱婉丽也曾经像容允桢那样的叹息过,那是怜悯到了极致。

“我也认识一个在皇后街长大的人,她也常常会这么说。”容允桢说。

以容允桢这样的身份要认识皇后区的人需要有极其偶然的因素,那个时候江海洋以为容允桢说的认识皇后街长大的人是邱婉丽,不久以后当江海洋听到容允桢甚至于把“邱婉丽”认为是“邱苑丽”时,江海洋就明白他的猜想是错误的,容允桢口中他认识的在皇后街长大的人并不是邱婉丽。

若干年后,江海洋见到了那位容允桢口中的“皇后街长大的人之后”恍然大悟,邱婉丽能博得容允桢的青眼,他能和容允桢成为朋友都是因为有着曾经在皇后街长大的背景。

这一天,容允桢让江海洋和他说一些发生在皇后区的事情,那一讲就是半个多小时,这是发生在夏天的事情。

夏天过去秋天来临,容允桢延续着一个月来到圣莫妮卡四次的频率,他每次来都会让江海洋和他说一些发生的皇后区的事情,每次容允桢都听得很认真,认真到江海洋也沉浸在倾诉中,不知不觉的带入了个人情绪,在倾诉中他也常常以为他和容允桢变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可江海洋知道他不可能和容允桢变成朋友,他在等待着机会得到容允桢的信任。

秋天过去冬天来临。

圣莫妮卡海滩上的那座游乐场已经初见轮廓,住在附近的孩子们常常会到游乐场附近玩,在他们的想象中这片游乐场将会成为他们的乐园,他们一提起游乐场就咧开了嘴,直到有一天容允桢告诉那些孩子,游乐场不会对外开放,这座游乐场是属于他送给一个人的礼物,那个人从小到大都没有去过一次游乐场,所以,他要送一座游乐场给那个人。

容允桢和孩子们说这些话时江海洋也在场,容允桢说起那个人的的时候口气暗淡,暗淡到江海洋以为,昨晚出现在华盛顿代表着最具荣誉象征的玫瑰花园里的那个衣着光鲜的男人不是站在面前的男人。

江海洋猜想,或许容允桢口中说的那个人也许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又也许不在他的身边,忽然之间,江海洋有点懂了,与其说现在的这座游乐场是容允桢是想送给某个人,还不如说他是在找寻一种精神寄托。

十二月在热热闹闹的圣诞氛围中很匆忙的划过,新的一年来临。

新的一年四月,游乐场终于初具规模,可江海洋发现随着游乐场一天天初现规模容允桢的目光越来越为的暗淡,他的表情也越来越为的消沉,他不仅抽烟他也偶尔会喝酒,他一喝完酒就会坐在海滩上,面对着游乐场,一座就是一整夜,然后天一亮就开着车,沿着十号公路回到洛杉矶,然后,江海洋又会通过一些主流媒体,网站所呈现出来看到那个让人们所喜欢的青年企业家,大家都在谈论着他又打了漂亮的一战,谈论他让哪些人又是灰头土脸的,谈论他公司每一个季度的赢利都在疯长。

每当看到这样的报道江海洋总是觉得那个容允桢和圣莫妮卡的容允桢是两个人。

四月最后的一个周末,容允桢拉着江海洋在沙滩上喝酒,和往常一样容允桢喝完酒就面对着游乐场呆坐着。

架不住睡意的江海洋倒在沙滩上睡觉,清晨,江海洋被大片海鸟叫声吵醒,参杂着那些叫声他还隐隐约约的听到另外的声音,男人在大声呼喊的声音,海鸟的叫声太吵了,以至于江海洋听不清楚男人具体的喊一些什么。

顺着那道声音,江海洋看见了容允桢,站在晨曦下的容允桢,海水没在他的脖子上,他就这样呆呆的站着,有那么一瞬间,江海洋觉得站在那里的容允桢或许在渴望着,躲进了深海里。

若干的年后,江海潮明白了那天的容允桢所喊出的,一定是那个叫做“欢”的发音。

五月,江海洋去看我邱婉丽,她剪掉了漂亮的长发,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对于他的到来表示出来某种的厌倦,邱妈妈告诉他邱婉丽的情况不容乐观。

离开邱婉丽的家江海潮拿出他许久就准备好的东西,他有一个朋友在制药厂工作,一些东西他可以很轻易的拿到。

经过和容允桢差不多一年的相处,一些的事情他可以很轻易的完成,这个周末,江海洋把他拿到的东西放到容允桢喝水的杯子里,他带来的东西要分五次放,五次之后容允桢会呈现出自然死亡的状态,如果不是顶尖的尸解家是不会被轻易发现的。

放完药之后江海洋亲眼看到容允桢喝下了那杯水。

下一个周末到来时,江海洋下了第二次药。

第三次下药之后江海洋开始观察容允桢的脸色,表情,据说,第三次药之后被下药的人就会呈现出疲惫类似于病容的神色,可江海洋没有在容允桢的脸上看到。

六月中旬,江海洋带着那些东西敲开了容允桢的房间,他打算实行第四次下药,来开门的容允桢脖子吊着手套,脸色苍白,看到容允桢的手套江海洋才知道原来前天的传言是真的,据说,容允桢办公室收到了神秘邮件,神秘邮件附带着定时炸弹一枚,报道传出一个小时之后容允桢录下了视频辟谣。

容允桢没有对他的伤做任何的解释,他只是让他在一边坐下。

很快的江海洋在容允桢的房间里闻到了淡淡的大.麻味。

容允桢抽大.麻?这样的想法让江海洋有点震惊,虽然,在美国抽大麻已经见怪不怪,可江海洋还是没有办法把容允桢和大麻连续在一起,容允桢是那种有着极强自律的人,一般这样的人都知道什么是不该碰的。

就像是看到他的疑问,容允桢毫不避讳:“我不碰那些。”

指着伤口容允桢告诉江海洋他需要一点大.麻来缓解伤口所带来的疼痛,渐渐的男人的情绪好像被药物所控制着,他的表情有着从来没有过的愉悦,他的声音带着颤抖,他说:刚刚我看到她了,她吻我,我就不疼了。

空气里,有大麻带出来的香味,男人自始至终重复着,她吻我,我就不疼了。

最后,男人的声音宛如呢喃,宛如在梦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