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嘉心这一觉睡的,到中午时才醒来,有感冒加重的迹象。

鼻塞,嗓子疼,浑身没劲儿,不停用手腕敲着脑袋,头疼不得了。骆嘉心掐着嗓子,活活给掐出来一个大紫迹,

前一晚邵正沣给她开房的时候,先开了一个星期的,又交了不少押金,前台小姐瞧着挺高兴的,骆嘉心就给前台打电话叫人帮忙买点退烧药感冒药和早餐上来,多付了点儿钱,吃完早餐和药后,才稍微有了点儿力气。

之后无所事事,骆嘉心就开了酒店电脑,继续q上联系陈欢欢,倒不是怪陈欢欢转身就把她情况告诉邵正沣的事儿,毕竟陈欢欢是出于好意,而且邵正沣这一趟来的,她也是真的衷心感谢。

骆嘉心就想问问陈欢欢北齐有没有熟人,她琢磨着一时半会儿是不能回南梁了,而且也不能总用邵正沣的钱,得找个工作赚些生活费,先安定下来。

而且她身份证银行卡手机全都没有,还是得靠熟人介绍才能找到工作,不然谁能聘她啊,基本信任都差点事儿不是。

还别说,陈欢欢这人也是真靠谱,虽然家在贵州那边,但北齐还挺有熟人,都是大学那会儿工作室认识的学姐学长。陈欢欢特外向的一人,毕业这两年,竟然还跟他们勤联系着呢。

这时陈欢欢并不知道骆嘉心毁容的事儿,跟qq上敲字儿敲得十分愉快,问骆嘉心:“有个学长现在干销售呢,好像是机电那方面的机器,他之前干过苹果售后,我帮你问问有没有适合你的?而且你漂亮啊,干销售虽然累,但你那一颦一笑可就是千金重啊,是个男人见了不都得晕晕乎乎的当下就买了啊哈哈哈。”

骆嘉心看着q页面里的“漂亮”两个字,觉着刺得眼睛生疼,脑袋也疼。

骆嘉心敲字敲得很慢:“不想干销售了,还有其他熟人吗?”

陈欢欢立刻回道:“那装潢设计呢?我觉着你以前学过ps是吧?回头上手应该能快,你还挺有艺术气息的,回头学两个月就差不多行了。我还认识个学姐是搞这个的,听说还跟银行贷款那边挂钩了,你要是对设计没什么把握,要不做商务电子那方面?前两天我跟朋友去银行存钱,vip客户,都特意去楼上挑漂亮小姑娘柜台前存钱,真的骆嘉心,你这长相,真是太吃香了,一准干什么都业绩杠杠的。”

因为骆嘉心在大学时候做过很多各种各样的兼职,陈欢欢一度特别羡慕骆嘉心的勇敢劲儿,什么都敢试,什么都敢干,所以她没什么顾忌,想到什么就推荐什么,却也巧了,连连推荐几次都提到骆嘉心的漂亮脸蛋。

骆嘉心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起身拉开了酒店窗帘,这才惊觉竟然又下了一场雪。

稍稍推开窗,顿时一股凉气迎面而来,骆嘉心随手扯过来被子裹在身上,却不关窗,继续站在窗前吹风。

这寒风虽然冷,却能吹得人脑袋清晰很多,仿若喝醉酒的人,迎头而下一盆冰水,浇得人顿时没了醉意。

北齐天气偏暖,今年的尾巴竟然下起了雪,算是件儿几年难遇的事儿了,街上的人比平时还要多,踩景拍照,不管年轻老少都乐呵呵的踩雪玩着,闪亮的雪,刺眼的光,倒让骆嘉心的心情好了起来。

仍旧没有关窗,骆嘉心回电脑前继续跟陈欢欢聊,这一再瞧电脑,陈欢欢都刷屏好几页了,前几条又提了几个工作,后来见她没有回复,连续刷了十来遍的人呢人呢。

骆嘉心乐了,仔细看了那几个工作,回道:“北齐下雪了,看雪看愣神了~那我去你学姐的设计那块看看吧,你把地址电话告诉我。”

“哦了,我现在给她打电话打招呼。”陈欢欢把地址电话发给骆嘉心后,又特喜庆的说:“对了嘉心,我年后结婚,记得有时间就来啊啊啊!”

骆嘉心微愣,过了好半会儿才回道:“好的好的,如果有时间一定去。”

陈欢欢欢天喜地的下线了,看样子她好像不工作了,不然不能工作日还这么清闲,白天晚上的都在线。

啊,是在装房子为结婚做准备呢吧?

骆嘉心微微偏着头,在显示器上找到了个角度,看到电脑屏幕反射出的自己的脸,叹笑了一声,就她丑这样子,去参加陈欢欢婚礼的时候,陈欢欢不得哭啊。

下午时,骆嘉心跟前台留了个口信,如果邵正沣来找她,就说她晚会儿回来,之后去买了一盒眼贴,打车去了陈欢欢介绍的学姐那。

骆嘉心大学是在南梁市念的,对北齐不太熟,所以当出租车停在一个挺漂亮的高层建筑前时,惊艳了一把。

这建筑一瞧就不是出自一般人之手,形状怪异又层次分明,骆嘉心记起大学时候上的欣赏课了,不知道一会儿面试时能不能用上。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计划没有变化快,当骆嘉心上了顶楼,看到设计室里一个个漂亮小姑娘时,所有的信心顿时烟消云散。

陈欢欢的学姐长得也很漂亮,在看到骆嘉心时,明显一愣,皱了眉头。

骆嘉心出事后的自卑感,因为这一皱眉,立时层出不穷涌上心头,连笑容都变得尴尬僵硬。

“嘉心是吧?欢欢跟我提过你。”

骆嘉心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是的学姐。”

“嗯,听欢欢说你的能力很强的,那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

“好,您问。”

“会cad吗?”

骆嘉心桌子底下的手立时握成了拳:“不会,但在大学时学过ps。”

“哦,ps我们不是很需要。”美女学姐的语气淡了很多:“那对装饰材料和工艺有了解吗?”

骆嘉心深吸一口气,摇头:“不了解,但我可以学,上手很快。”

美女学姐笑了,再之后就再没提过工作的事,都是问些有的没的,甚至陈欢欢的近况,末了说让她留电话,有空职位的时候会给她打电话。

骆嘉心笑了起来,拿出新买的眼贴礼盒,起身道:“我就知道我可能不符合学姐的要求,喏,这是给学姐带的小礼物,当做替欢欢来看您了,学姐再见。”

骆嘉心总是这样,即使心里再委屈,还是要在人前表现得体大方,让人挑不出错来。

转身走得依旧背脊挺直,扬着头,高傲的一只孔雀,只是这只孔雀不再美丽。

直到出了一楼大厅,骆嘉心才停下脚步,垂着头,抹了把落下泪的脸,笑了笑,回酒店。

骆嘉心回了酒店后,问了前台,邵正沣没有来过,之后回房间又睡了一觉,感冒好了很多,醒来时六点多,邵正沣仍旧没有来。

骆嘉心坐在床头发了会儿呆,突然拿好衣服和房卡去楼下办退房,除去扣了的钱,还能拿回来一千五,骆嘉心捧着这一千五,简直满足到心跳加速了。

借了笔纸,跟邵正沣留了两千块的借条和留言,说她去南方朋友那了,不用担心,谢谢他这次的雪中送炭,下次回来后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骆嘉心知道她这回干的这事儿,还得气到邵正沣,但说句真心话,她实在是不想再欠他任何人情。

一千五,说多其实也不多,为了省钱,骆嘉心这晚在麦当劳度过的。

但麦当劳不许睡觉,骆嘉心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早上,真是困完了,之后去报亭买了一大堆报纸,寻着招聘信息,抱着“就是给饭店刷碗,能暂时的包吃包住也行啊”的心情挨条查着信息。

骆嘉心可是大小姐,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她自己竟然没感觉有多辛苦,只是觉着只要不欠人人情,什么坎都能过去,也终于找到了个在火车站附近的中餐刷碗的活。

她想的是火车站比较方便,如果谁来找到了她,她就可以立马办个临时身份证,坐火车离开。

一个月一千二包吃包住,骆嘉心就说自己是外地来打工的,老板娘是个热心肠人,对她挺照顾。瞧着她有点儿憔悴,上班第一天,没让她干太多太累的活。

可饶是如此,还是把骆嘉心累坏了。

中餐馆,楼上楼下两百多平,碰上饭点儿,人是真多,骆嘉心就一直坐在后厨刷碗,小半天下来,腰都要直不起来了,酸疼酸疼的。

但这一晚,似乎是她回国后睡得最好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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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夜终于来了,12月31号,这天餐馆里办活动,酱排骨打三折,顾客又多了,老板娘见着好像还是缺人手,就把骆嘉心给从后厨叫出来了。

这老板娘也早发现了,骆嘉心的脸蛋儿虽然乍一看不怎么好看,但很奇怪的,有的角度丑,有的角度看上去,还挺好看,当然大抵上也带了主观情绪,觉着骆嘉心任劳任怨肯吃苦,就没什么偏见了,让她临时替做服务员。

中餐馆也挺能搞的,服务员都要穿统一服装,就像农家乐那种的短款红色制服,穿起来就跟小村姑似的。

骆嘉心心态还行,自己还觉着新鲜,但服务这一行业,总是少不得会遇到不讲理的客人。

临近天黑时,骆嘉心就碰上了一桌顾客,都已经吃了一大半了,非说菜里面有虫子,让重做一盘。

这会儿老板娘还不再,顾客都已经吃一大半了,还要重做,这不是赔本生意么,骆嘉心就按以前吃饭时遇到的情况办的,鞠躬哈腰的说抱歉,说可以撤了这菜,再赠送拼盘,只不过这菜不能重做了。

这下子,好家伙,顾客立马火了,指着骆嘉心说叫老板娘来。

骆嘉心说老板娘不在,这几人还站起来了,戳起了骆嘉心的肩膀:“你是哪根葱啊,让你叫老板娘来你还不叫?长得这么丑,都他妈影响我们食欲!”

骆嘉心穿着黑色大喇叭裤和红色制服,端着餐盘在吆喝着服务员的桌子之间疾步匆匆走着,餐馆里热得很,骆嘉心额头上出了很多的汗,此时碰见素质低的客人跟她大吼大叫,她仍旧哈着腰赔笑着说“对不起老板娘真不在”。

而这一幕,全部看在了另两个男人眼里。

安逸跟钟舒尧一起,站在楼梯口,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一幕。

钟舒尧皱眉问:“就是她吗,骆嘉心?看起来怎么好像跟你说的不像啊?这姑娘也没脾气啊?我说安……”

钟舒尧的话音未落,安逸猛地抬脚走了过去,随手拎了一把椅子就朝正冲着骆嘉心兀傲喊叫的那桌子砸了下去。

哐当一声以及碗碎盘砸的声音落地后,整个二楼大厅都静了下来。

钟舒尧赶紧跟了上来,安逸仍旧没完,随手将骆嘉心推到钟舒尧身边,一个冷眼看向刚才戳骆嘉心肩膀的糙男人,一脚踹了过去,正中糙男人的肚子,将男人踹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坐到了地上。

安逸脚上穿的是锃亮的黑皮鞋,穿着呢子西装,西裤笔挺,目光阴冷而面容冷峻,身后的钟舒尧也一样,一身顶级手工西装,一瞧就价值不菲,眉头紧皱,护着骆嘉心就跟护着什么重要人物似的。

就这气场,本来还想凑上前来要试炼试炼的人,都没敢再往前凑合了。

不仅是当场的客人,就连骆嘉心都看愣了,被此时全身散发阴狠气场的安逸给吓到了,吓得大气不敢出,秉着呼吸看着安逸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