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瑾说的这话太不计后果,或者说是赌注太大,虽然安逸始终面带微笑胜券在握,骆嘉心却不得不有了迟疑。

骆嘉心很少会像安逸那样将赌注抛得那么大,她没那个胆儿,一个意外,就可能会连本带利全部输掉,她承受不了。

更何况经历了那么多事的骆嘉心,跟曾经的骆嘉心,早已不同,她学会了确保万无一失,以及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而去做任何事。

女人,总是会在遍体鳞伤之后学会冷血的坚强。

骆嘉心推开安逸,站得笔直,在燥乱的人群中显得坚毅果断。

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舞台剧一般女主将故事推向高|潮。

骆嘉心这时说出的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安逸。

骆嘉心说:“不,就算安逸答应,我也不会答应。孩子是你的,就要安逸回到这个家,跟你过日子,不再跟我有任何瓜葛?不,钟瑾,我不答应。”

“虽然我没证据,但是钟瑾,”骆嘉心这时表现得十分平静,面无表情的直指钟瑾眉心,“我毁容,我离开安逸十七个月,痛苦十七个月,我回来后被人打成现在这样,你我心知肚明,你脱不了干系!所以,我此时此刻站在这里,就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无论这孩子是谁的,无论道德底线被我摆的多低,安逸都是我的,我不会让你好过。”

骆嘉心似乎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出对安逸的任何占有欲,这是她第一次在安逸面前向众人宣布她的所有权。

安逸缓缓露出了满足的微笑,骆嘉心说的这话,令他满意非常,深得他心。

公然在他家人面前表忠心,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了。

他这几个月来做的事总算没白费。

胆子再如针鼻儿的女人,也被他养得大如雄鹰了。

安逸侧目瞧着骆嘉心一脸严肃的模样,抬手抓了把骆嘉心的头发,十分舒心的吹了声口哨,表示他现在的心情舒畅的不得了。

钟瑾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在一众安逸的亲戚面前面子全无,就这样被人踩在脚下。

钟瑾咬牙切齿的瞪着安逸和骆嘉心,动着嘴唇要骂些什么,却又找不到任何词汇能够反驳骆嘉心口中的事实,仿佛已经被骆嘉心击得溃不成军,她知道骆嘉心最能让安逸无法对她放手的事,就是骆嘉心不再将他往外推。

钟瑾僵硬的挺着背脊站了半晌,终于想到能让她不再这样尴尬下去的救命草。

钟瑾侧身将视线投到安家大佬身上,脆弱的目光里仍旧充满执着:“爸,这就是你们安家教出来的好儿子?联合外人来质疑你孙子的父亲是谁?!”

安父看了半晌戏,这时也不得不被钟瑾逼着上场。在老爷子的八十大寿上搞出这一档子事,再继续下去,将会是安家内部最大的丑闻。

安父沉着脸,对安逸和安跃霄冷道:“滚书房去等我。”

安逸却不干了:“去书房说什么?就这里说吧,或者把钟家的人叫来,一起说个明白,有些事,非常有必要在人多的时候摊开不是么。”说着就拿出手机给钟舒尧拨了过去,“不管你现在在哪,半小时后我要在安宅看见你。”又给助理拨了个电话:“文件带过来。”

听到“文件”俩字后,钟瑾脸上突然浮现出片刻的轻松。

安逸没有看她,所以未曾注意到,但骆嘉心有注意到。

这半小时的时间,绝对是骆嘉心度过的最漫长的半小时,因为她有女人的直觉。

倘若这孩子真不是安逸的,作为女人,尤其是爱了安逸那么多年的钟瑾,她绝对不会在这里等着被羞辱,那太残忍,所以骆嘉心现在怀疑那孩子真的是安逸的,钟瑾才胆敢在这里孤军奋战等结果。

而安逸作为男人,自然不会有女人的直觉,他就算再能够提前想好棋局的十步棋,他也没办法站在女人的角度想通女人的看法,他唯一能想到的是男人的习惯,比如钟瑾在这里,只可能是她就算做错了事,也会像男人一样不到最后关头绝不承认,认为她在死撑。

钟舒尧来得很准时,准时到推门进来的时候差点没摔倒,像是一路冲进来没踩住刹车一样,呼哧带喘的关上门,大喘着粗气边说边抬头:“安逸你他妈的这么着急把我叫——”

话未说完,钟舒尧抬头终于看到这客厅里站着的一大家子的人。

都不用问发生了什么,钟舒尧平息了片刻后,已经一脸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