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恩，还是养恩。
大部分人在一生之中都不会面临这个选择，如果真有人会因此而困扰的话，那肯定是一个极度难以抉择的问题。
现在，放在云轩面前的就是这么一个难题。
到底是跟才见了第一次面的亲生姐姐走，还是留在这个苗寨，继续跟两个老人生活在一起。
虽然云暖知道云轩在苗寨里的生活并没有那么好，那两个老人对他也是苛责多过疼爱，但他们之间长达十几年的相处让她很没有自信……云轩，会舍得丢下这里的一切，义无反顾地相信她吗？
被问道这个问题，云轩的眼神变得迷茫起来。
“我也不知道。”他轻声开口。
一瞬间，云暖的心揪起来。
“你不愿意吗？”她问道。
她很想说服他，可是，还没有等到她开口，她便听到眼前少年低低的，仿佛在剖析内心一般的声音。
“自从知道我的身世之后，我就一直想着我真正的家人会是什么样子，也幻想过将来某一天相见的情形……爷爷奶奶今天看着对我不好，其实他们有时候还是很好的……”
“他们有时候会打骂我，在我伤了腿之后也不给我治疗，因为家里很穷，他们舍不得钱去请医生，如果我不去山里打猎，家里的粮食也不够吃……但是，我被别人骂野种的时候，也是他们把那些说闲话的人赶走，奶奶气起来的时候还会抱着我哭……”
“其实在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前，他们对我还挺不错的，后来无意中被我撞破了他们的对话，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他们才没有那么疼爱我了，可能是怕我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吧。”
“我想过有天我的亲人会出现，但这一切还是太突然了……”
沉默很久，云轩抬眸看向云暖，有些拘谨地问道，“如果我跟你走了，我……我是说，爷爷奶奶可能会过得很不好，我有些担心他们，所以，能不能等我过几年再去找你？”
两位老人家的身体并不算好，也许，大限就是这么几年了。
久久的沉默。
司祈墨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湛黑凤眸中染上一层阴霾，像是被重重乌云压低的天空。
“不能。”长久的思考，云暖摇了摇头，声音很平静，“我觉得你很善良，但却有些不够理智，也不够公平。你对未来存在疑惑，胆怯不敢前进，我能理解，但如果你说要为两个老人留在这个苗寨，那我会认为你做了一个愚蠢的，且对我不公平的选择。”
“我……”
“你只想着过去的十几年，有问过我一句关于父亲母亲的事情吗？”打断云轩的话，云暖问道。
“他们……怎么样？”云轩从善如流地问出口，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期待又恐惧地看着云暖，艰难地问道，“为什么当年他们要把我丢掉？”
他很早就想问了，心里痛苦委屈的时候，就想当面问从未见面的父母一句，为什么当年你们要抛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