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新梅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还发着酸。

她的这个女儿,一生下来就在遭罪,在这十八岁最好的年华里,自小就带着的肾病竟然演化成了尿毒症,正好的青春还没开始,就被死神盯上了。

程橙坐起身后,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本课本,翻了几页。

沈新梅的眉头一皱,“橙橙,听妈妈的话,吃一点,然后休息吧,就不要再看书了。”

“妈,”程橙抬头看了一眼焦心的母亲,“我住院以来,都拉下很多节课了,我怕我回去跟不上……这明年,明年7月就要高考了。”

“跟不上怎么了?你爸你妈可都是大学里的教授,你考大学的分数是有优惠的,你不要太担心了,保准能上。”

沈新梅安慰她说道,一面又不死心地把那一匙的粥递到程橙嘴边,程橙勉为其难地咽下一口。

因为做透析的缘故,程橙浑身都疼,可她又怕爸妈担心,一直咬牙忍着不说。

她看到父亲垂着手站在床尾,目光一直盯着地面,情绪不佳的样子,就问了一声:“爸,你怎么了?我下午没事了,你不用陪着我,回去上课吧。”

程文海听到女儿的话,搓了搓手:“不急,不急,爸下午还是陪着你,跟学校里请了假的,让别的教授代课去了。”

沈新梅一面喂着女儿喝粥,一面讽刺地说了句:“你陪着也是心不在焉的,要你陪着有什么用?”

她是真的对程文海失望了,一开始以为这个男人老实巴交的积极向上才会看上他,没想到这么些年,他只把自己当做攀升的道具,要是没有她和她父亲的帮忙,他能在这样的名牌大学里任教嘛。

最让她恨铁不成钢的就是他对女儿的事一点都不上心,她一个人正法偏方都想遍了,他的心思却飞到了前妻生的女儿生上。

沈新梅又想起那日在寺庙求签解签文时遇到纪诗琪,突然觉得,这或许就是上天在冥冥之中告诉她,那个丫头才是救程橙最好的方法。

她又开始在心里谋划起来。

这一次,一定要万无一失。

程橙还算听话,喝光了焖烧杯里所有的粥,沈新梅拎着去洗了,程文海这时才做到女儿的身边。

“橙橙……”

程橙又在看课本,头都没抬,“嗯?”了一声。

程文海张了张口。

“爸,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别吞吞吐吐的,你跟我妈有事瞒着我,我都知道。”

程文海被她的话惊诧,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程橙忽然之间又问:“爸,我是不是还有个姐姐啊……”

她问这句话的时候,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却已经波澜千层了,她睡着的时候,曾经听到程文海的自言自语,喊着一个名字,说着爸对不起你。

她只是猜测,却莫名又对这个猜测深信不疑。

应该是有个姐姐的……她从前好像在家里看到过一张被收得很好的旧照片,被撕成了两半,只剩下年轻时候的爸爸和一个陌生的小女孩。

是姐姐吧?那时候她就想。

程文海没想到程橙会问出口,他急于否认,却被呛到,咳嗽了起来。

程橙这才扭头去看自己的父亲,他脸上的失措和慌张还来不及掩去,程橙就更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爸,你别紧张,我只想知道姐姐她……她是不是叫浅茉,就是那个言情小说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