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到云岭中有一处,灵脉走向暗合三精阴阳轮回道,灵脉的结心处,滋养神魂是再好不过…”

“师尊当时神魂受损?!”宴时迁急急问道,不管何时,单是听到那人受伤就心中一痛。

清虚却摇头,“我当时的境界略高于他,他若神魂有损我自然看的出,可是没有。我知滋养神魂非一朝一夕可成,短也要百年,这百年他是离不了云岭,与剑门祸福与共,才放心的由他坐镇剑门,自己闭关去了…至于什么‘外人谋权’想都没想过,昔日见他第一眼就知他不屑于此…”

白寒神识完好,这么说来,那个神魂受损的人,一定对他很重要…可他从未见过忘归峰有其他人,莫非一直在白寒的洞府中?

宴时迁心思电转,虽然面上不露分毫,心中早已扬起惊涛骇浪,自己视若珍宝的人,心中另有他人,还为那人牵绊百年付出甚多…愈想愈痛…

幸而被清虚一语惊醒,“他这次回来境界跌落,却不似与人斗法受伤,问他缘由也不肯说…我告诉你这些的原因,想来你也猜到…”

心中隐约有一个猜测,“掌门的意思是…”

清虚长叹一声,“我担心他入了歧途...如今你道法有成,还需你多费心...”

青年静默不语。

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自己,何尝不担心?又何止是担心…

玉符发出莹白的光泽,禁止开了。却没有听到熟悉的声音。

青年骨节分明的手指于其上细细拂过,纹路蜿蜒,千回百折。满溢温柔的眼闪过一丝落寞。

参天古木的清润味道,飞瀑碧潭的微凉气息,云的形状,风的轨迹,每一个细节都熟稔于心。十年不改。

宴时迁勾唇一笑,这次不是幻境了。白寒,我回来了。

这十年间他回东洲报了仇,后查清了母亲身份,又闯过许多险境...都说生死之间有大领悟,多少次命悬一线时,唯一的支撑恐怕就是“现在死了就见不到他了...”

也遇见过许多女修,或美艳或清丽,只是比起那人,皆不及万分之一,仿若米粒与明珠争辉,一是凡人,一是天人,不可比也。

时间和距离没有磨灭,心中的妄念愈加深重。

苦海深陷,再难回头。

云端走下一人,身形飘渺,仿佛只用了一步就已至潭边。

清澈的潭水映照白衣与墨发。青莲临水。远观不可亵玩。

这一刻,他身后倾落九宵的飞瀑,脚下静默流动的潭水,天际的流云都淡去,连风都静了下来。

在无数个幻境与梦境中反复上演的景象,一朝成真,近在眼前。

全身血液瞬间沸腾,每个细胞都叫嚣着,得到他…得到他…

宴时迁慌忙低头,顺势跪去,再抬头时,眼底翻涌的疯狂情绪隐藏的分毫不露。

离山多年的弟子眼里一片孺慕,几近哽咽:“师尊…”

又被柔和至极的力量扶起,那人的声音比每一个梦境里更真切百倍:“进境虽快,然根基扎实,不错。”

一如多年前为他筑基时护法,而后淡淡一句,“三日筑基,天生净体。不错。”清冷的关心,依旧是那人特有的方式……

青年的身形已完全长成,身高丝毫不输他面前的师尊,五官脱了少年时的稚气,更显俊美无俦,眼尾那颗本微不可见的朱砂痣,愈发殷红,衬得他容貌灼灼,却分毫不显女气。

宴时迁知道白寒正以神识打量他,面上依旧笑的温和,一颗心早已高高悬起......

便见眼前人忽而蹙眉,扣起他脉门,厉声喝道,“你是何时伤了神魂?!”

青年似是被一时惊住,嗫嚅着说不清楚,“…这…弟子…”

被扣住脉门腾空而起的瞬间,眼里闪过一丝自嘲,原来这么多年过去,在你面前,还是免不了要耍小手段。

眸色渐深,只是终究不一样了,现在你已看不出了啊。

或者是否可以说…关心则乱。

只是这一身师徒情分,比起你百年滋养的那个神魂,究竟那个更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