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有座古庙,没人知道它由谁而建,建于何年。

有人说,有城之前,就有了庙。

风霜雨雪,朝代更迭,兴衰交替,庙依然在。像是一双沉静透澈的眼,冷漠而慈悲的看着世间百态,温情或是炎凉。

庙不算大,却是上皇城,下渡口,南来北往的必经之地。

年岁久了,赶着货车的商队,背着包袱的羁客,无不进庙来奉上一炷香,讨个“一路顺风”的口彩。门前摊贩走卒,真假古玩,吃食杂耍也聚在一处,借着人流繁庶兴盛起来。

适逢城中庙会,往来熙攘,小庙里香火更胜。

杏黄的院墙,青灰的屋脊,苍绿的古木,尽数笼在袅袅青烟之中。

有孩童扯着妇人衣袖在糖人摊前的哭闹,有香客祈着金榜题名衣锦还乡的愿,有小贩吆喝着今晨新摘的李子,有往来车马辚辚,银质的铃铛在风中飘扬脆响。

烟火红尘,繁华三千。

此处却是一方偏殿,因着年久失修,古梁朽蚀,从不放香客进来。

低垂的重重帐幔,积着薄薄的香灰,模糊了杏黄赤靛的颜色,映得殿内本不明亮的烛火更加黯淡。

殿中立着一个人,白袍广袖笼上幽暗的烛火,修长挺拔的身影被拉的斜长。

陈砖旧梁,古佛青灯,更衬得他俊美的面容慈悲沉静。

违和。极端的违和。

如利刃藏于珠宝华鞘,精致无害之下,陡然刺出,顷刻杀人。

他虽站在佛前,却半分敬畏也没有。

脚步渐近,佛堂后的内室里走出一位僧人。竹杖芒鞋,金襕袈裟旧的失色,与摇曳的昏黄烛光融在一处,看不清模样。

青年回过头,微微一笑,“枯荣大师。”

僧人低眉敛目,双手合十宣了一句佛号,声音淡如温水:“阿弥陀佛,宴施主别来无恙。”

满殿烛火骤然明亮一瞬。

皆空寺讲经首座。玄天剑门的元始剑尊。

两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讲经之日尚早,施主缘何来?”

青年笑意清朗,略一颔首,“有劳大师多年点化,如今至此,便为告别。”

僧人却摇头,“你苦海未渡,魔障仍在。”

枯荣心中叹息,何谈点化,压制而已。

这人的剑连天道也不敬,怎会敬佛。

世人只知宴时迁道法通天,博而精深。昔日年少轻狂时虽曾一时入魔,终是迷途知返,于忘归峰上闭关百载,出关后入佛门清净境。

却没有人知道,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他仍在压制心魔。

青年唇边的笑意敛去,面容隐在烛光中半明半暗,“他回来了。”

仿若一道雪白电光撕裂幽暗的佛堂,温和的表象尽褪,眉目竟是凌厉如刀的锋芒,不可逼视。

青年声音很轻,似是自语,“我要去找他。”

整间佛堂在夜风中颤颤晃动。

僧人闻言转动手中佛珠,仅掐了两指便停了下来。因为算不到。

宴时迁能推衍到,定是折了修为。

枯荣仍是摇头:“白驹过隙三百载,若是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宴时迁一时恍惚,原来已经三百年了啊。

那个人离开,已经这么久了。

他念了三百年的《清净经》。

佛法三千,却没有一个佛能渡他。

晚风起,浓云散。

明月静静的照耀过寂静的小庙,照耀过烟火辉煌的人间。

青年走出佛堂,夜风扬起他的衣摆。

低低的自语飘散在风中,几不可闻:“比起放下,多年自苦,也是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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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前辈,当年你就穿的这一身啊,真的很符合你的气质,帅的突破天际啊!”高马尾的女孩小心翼翼的给成像屏前的白衣剑修拍袍角,被冷冷一眼扫来后急忙改口,清秀的脸上堆满谄媚的笑,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现在也很帅,嗯,风采更胜当年,桑榆未晚,青松不老,老骥伏枥……”

白衣剑修扯出袖子,“开机器吧。”

天旋地转,女孩的声音遥遥传来,“程前辈一路走好啊,早去早回……”

程小白嘴角一抽。

昨天,现任技术部总监张清清来敲他的门,笑的小心翼翼,“程前辈,最近忙么?”

程小白最近这几年算是看清了这个伪小清新软妹子,真猥琐八卦抠脚女汉的本质。

翻着交上来的策划,头也没抬:“说。”

张清清一噎,鼓足勇气开口,“确实……是,有一件事情……要麻烦您……”

程小白听了半天语言混乱,逻辑颠倒的表达,总算是把事情弄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