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铛退出时候,只觉背心都有汗,若不再博一搏,难道真的等曾老夫人给自己挑门亲,把自己嫁出去?离开侯府,青铛无法想象自己的日子,那种没吃少穿被人随意打骂的日子,青铛再也不要过。

赵氏等青铛走了,细思很久,才对红柳道:“你说,青铛说的,可是真心话?”

“夫人,您也是青铛的主人。这下人向主人表忠心,是再平常不过的了!”方才一直没说话的红柳给赵氏倒了碗茶,笑眯眯地道。赵氏不由淡淡一笑:“你啊,越发会说话了,其实呢,婆婆这些年颐养天年,也是很好的,可是她偏偏不服老!”

“这也是常事,谁会甘心服老?”红柳依旧笑吟吟,赵氏也淡淡一笑,主意打定。

曾大小姐曾之贤姐弟到京那日,已是四月底。侯府在得知确切消息时候就开始治办丧事,门头上已经披了白,看见来门口相迎的下人身上也是穿了白,曾之贤眼里的泪不由又滴落,转瞬之间,就从千娇万宠的大小姐,成为仅只有弟弟的孤女。

虽说祖母在曾之贤记忆里,待自己一向和蔼,可毕竟不是自己亲祖母,至于那位老姨奶奶,毕竟是姨娘,只怕也是有心无力。曾之贤把弟弟的手握紧一些,曾七爷曾之梧,今年不过六岁,还不大明白为何一觉醒来,就不见了父母和哥哥,身边有的只有姐姐。感到姐姐把自己的手握的很紧,曾之梧抬头看着姐姐:“姐姐,祖母待我们,是不是像陈嬷嬷一样好?”

陈嬷嬷是曾二太太的奶娘,待曾之贤他们,就跟自己孙儿一样,此次也遇难了。曾之贤还没说话,管家娘子就道:“七爷,老夫人盼你们可盼了很久,快些上轿吧,老夫人可盼着你们呢!”

曾之梧看着姐姐,见姐姐点头,也就和姐姐一起上了轿,轿子进了侯府,一路往曾老夫人上房行去,曾之贤掀起帘子一角,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侯府,就如同自己不可知的命运一样。曾之贤不由叹了口气,接着就把嘴巴捂住,自己要坚强,要做弟弟的依靠。弟弟还小,一定要把他好好抚养长大,不辜负父母的期望。

想着,曾之贤的泪又落下,好在这还是丧期,谁也不会怪曾之贤哭泣不住。

轿子在曾老夫人院子里停下,有一支手过来掀起帘子,接着是一个温柔的声音:“大小姐,到了,请下轿!”曾之贤循声望去,见是一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丫鬟,因身上穿着孝,不好判断她是几等,但从她说话的语气来瞧,只怕是祖母身边得用的丫鬟。

“谢谢姐姐!”曾之贤低声道谢,牵了自己弟弟的手下轿,早等在那的赵氏已经上前,拉住曾之贤的手就道:“好孩子,这一路可吃了苦?这是梧哥儿吧,记得出京时候,他才那么一点点大!”说着赵氏眼里的泪就滚落,放了曾之贤的手去摸曾之梧,曾之梧有些怕生的躲在姐姐身后。

曾之贤还是记得自己大伯母的,忙拉着曾之梧一同行礼:“侄女见过伯母!”赵氏见状,顺势就把摸曾之梧头的手转而变成拉住曾之贤:“快起来快起来,以后啊,你们跟伯母一起,想要什么就和伯母说,千万不要……”

话没说完,赵氏就又掉泪下来,红柳急忙劝道:“夫人,老夫人还在屋里等着呢!”赵氏这才嗯了一声,一手拉了一个,带着他们姐弟进上房。

刚进上房,曾老夫人已经在青铛搀扶下往前走来,曾之贤急忙跪下:“祖母!”曾老夫人已经一把拉过她来,把她拉进怀里:“给祖母好好瞧瞧,哎,我的贤姐儿,受了这样的惊吓,祖母的心,疼啊!”

不管曾老夫人这话是真是假,曾之贤就已知道,从此后,姐弟俩最大的仪仗就是这位祖母了,哭的比曾老夫人还要真切几分:“祖母,孙女也想您。梧弟还说,到京了,就是到家了!”

曾老夫人已经放开曾之贤,把曾之梧抱在怀里,又是一通哭。曾之梧孩子心性,并不知道那么多事,见祖母抱着自己哭的那么哀痛,也哀哀哭泣,和曾老夫人十分亲近。

见弟弟和曾老夫人亲近,曾之贤的心这才放下,就怕弟弟不和祖母亲近,到时很多事情就难办了。嫣然已经上前扶曾之贤坐下:“大小姐,您病体尚未痊愈,还请先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