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听了容玉致这句,心里十分欢喜,眼珠一转就跪下道:“我晓得,我是配不上尊府大小姐的,但我和玉致,一见钟情、情投意合,并非那样……”容畦哪肯听他在那胡扯,对身后的人点头,身后的人上前就把这男子拉出去。

容玉致大惊,什么都不顾就从床上滚下,对容畦道:“三哥,我晓得你恨我,可是这件事,确实是我的主意,三哥,求求你,求求你。”容畦不为所动,那男子正要大叫,已被人用破布堵住了嘴,呜呜咽咽之中,被扔进了另一个船舱,船舱之中,早已捆着一个丫鬟。那男子通过光一瞧,见是跟了自己来的丫鬟,这样捆绑,只怕容家会说,自己是拐带了容家的丫鬟,而不是和大小姐私奔。

到了此刻,男子晓得,自己的命,只怕就在今日送了,还抱有万一希望,若万一,容玉致能说动容畦呢?这男人脑中飞快转着念头,想挣脱捆绑,但那绳子捆的极牢,怎么也挣脱不出来。

“我为何恨你?”容畦看着容玉致,船舱狭小,容玉致这一滚落,差不多就是在容畦脚步,见心上人被拉走,容玉致晓得只怕他活不成了,早已魂飞魄散,听得容畦这样问,容玉致抬头:“我,我使了计,想害了三嫂和侄儿。”

“你也晓得这样做是不对的?”容畦反问,容玉致此时心中有愧悔,大哭出来:“我当然晓得不对,可是三哥,我心里堵着一口气,三嫂她明明不过是丫鬟出身,为何要做我容家主母。我以后和人来往起来,要怎么和人说话?”

“三哥,三哥。”容玉致说出那些,见容畦依旧不理,心中害怕起来又大叫三哥。

容畦瞧着她:“你的面子就比别人的命还要紧?玉致,你这样做,难道不晓得叔叔会心疼?更何况,你此时私奔,一传出去,容家的面子里子更是丢的干干净净。”

“我……”容玉致先是语塞,接着就道:“只要爹爹成全了我们,又有谁晓得我曾私奔。三哥,爹爹不是要招赘婿,为何不能招他?”

“你真的晓得他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容畦的反问让容玉致再次语塞,接着容玉致就道:“我晓得的,他姓陈,名唤伯玉,家里有爹有娘,家住在下河口第三家,因他是家中独子,爹娘不肯他出来入赘,才……”

见容玉致面上羞红,容畦轻叹一声:“他并不姓陈,更不叫陈伯玉,原先倒也住在下河口第三家,不过现在,早不住那里,而是和他一个契兄住在一起,他身上衣衫,口里吃的,全是契兄照管。玉致,你从一开始就被骗了。”

被骗?契兄,容玉致有些惊慌地摇头:“不,是朱姨娘,朱姨娘和我说的,说她打听的清清楚楚,还说,一定要成全我们。”朱姨娘?容畦皱眉,原来朱姨娘和容玉致之间,交情远超过想象。此时容畦还不晓得朱姨娘在家里又出了那么一档子事,但容畦此刻已经明白,这件事,只怕是朱姨娘和那人联手,为的,定不是容玉致的色,而是容家的财。

也只有朱姨娘这样掌管容家内务的,才能和人联手骗容玉致。容畦想明白中间的关窍,看着容玉致只觉十分疲惫:“夜了,你歇一会儿吧,这会儿船是回扬州,等到了扬州,见了叔叔,该怎么做就由叔叔去。”

“我不!”容玉致见容畦要离开,咬牙站起:“三哥,你若不答应我去和爹爹说,那我就从窗口跳出去,到时……”

“你舍不得死。”容畦一语戳破容玉致的话,容玉致的脸红一红,的确,这要跳也不过是要挟,怎么舍得死?从小锦衣玉食,众人服侍,来往都被人称赞,怎么舍得死?容玉致定定地看着容畦。

容畦低头:“好好地歇一会儿吧,这地离扬州,还有八十里,等到了扬州,天也大亮了,我会寻小轿让你悄悄进城。只是玉致,你别想去做别的,不然的话,只怕连叔叔,都会对你失望。”

容畦在容玉致心里,历来都是宽厚不爱说话的,这时话语虽平静,但容玉致听出一丝杀气,颓然坐下,瞧着容畦退出船舱。外头传来说话声,容玉致不想去分辨说的是什么,只是靠在床柱上,骗了自己,等明日到了扬州,要去问问朱姨娘,为何要骗自己?

可是,就算骗了自己,他对自己,当有几分真情?外头很快安静下来,只有浆声在耳边,容玉致坐立难安,当看到扬州码头在望时,太阳都已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