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笔记纤细,像是女子手笔。郑三叔又仔细瞧了瞧,越发肯定自己的怀疑了。难道说这本书是这姑娘送他的?儿子竟和人做些私相授受的事?郑三叔的眉皱的更紧,暗自后悔当初在广州时,该寻个懂洋文的问问,瞧书上到底写了什么,这一去了扬州,哪里能寻到这样的人?

心里存了心事,这回程也就快些。船到宁波,郑三叔雇了两辆车,一路往扬州去。

看着扬州城在望,郑三叔想着该怎么和自己女儿说说这个疑惑,若真是个什么爱丽丝小姐送的书,当初就该好好地问问这位爱丽丝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郑三婶接了郑三叔,见他眉头紧皱,还当他是因为没有找到儿子才这样,这么一想心里就酸起来,想安慰丈夫又怕自己落泪,不安慰呢又怕丈夫伤心。

倒是郑三叔换了衣衫,洗了脸在那喝着茶就瞧着郑三婶:“我这不在家几天,你长本事了,还去湖州帮你女婿谈生意。”

“什么谈生意?不过是因为胡嫂嫂,你记得的,她男人是在三老爷那边专门管这事的,我老着脸皮这么一说,他们也就卖我一个面子罢了!”郑三婶见丈夫主动提起这件事,也就笑着打岔。

郑三叔叹一口气就道:“我们能帮的也就这些。儿子的事,来回信上已经说明白了,多的我也就不多说。只是……”这两个字才出口,郑三婶就掉泪下来,接着把头别过去,等转回来时已经不见泪了:“好了,你今儿才到家,好好歇歇,别说那些事了。这几个月我也想通了,就当没生过他!”

话虽然这样说,可郑三婶还是用手捂住嘴巴,难以抑制的哽咽从嘴巴里逸出来。郑三叔叹一口气,刚想安慰妻子,丫鬟就在外头道:“姑爷姑奶奶回来了!”

说话间,嫣然已经和容畦并肩走进,根哥儿牵着妹妹走在后面。

瞧见自己外孙,郑三叔就乐出来:“根哥儿大了,越发懂事了,都会牵着妹妹走路,会照顾妹妹了。”

根哥儿小心翼地牵着妹妹跨过门槛才对郑三叔比划:“我三岁了,不,娘说,四岁了!”郑三叔把外孙搂过来:“还记得外祖吗?”

根哥儿点头:“记得!”接着根哥儿又摇头:“妹妹记不得!”馨姐儿也一岁多了,正在学说话而且努力想表达自己的时候。听到妹妹两个字就点一下小脑袋:“哥哥坏!”

郑三婶把外孙女抱在怀里:“谁教你的,这是哥哥,可不能说他坏。”

“哥哥,教!”馨姐儿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根哥儿对妹妹做个鬼脸:“等你会说话再说。”

“就晓得欺负你妹妹,还有一年就该开蒙了,哪能这样欺负?”嫣然夫妻给郑三叔见过礼,也就各自坐下,嫣然笑着把儿子从郑三叔怀里接过来,点着他的鼻子教他。

“我没欺负!”根哥儿一急话就有点说不清了,容畦笑了笑就让丫鬟把这两个孩子都抱下去:“见过你们外祖父了,下去自己玩吧。”

根哥儿一到地上就去拉妹妹:“走,我们去玩蚂蚁!”

“蚂蚁,脏。”馨姐儿还是那样一个个往外蹦字,不过根哥儿照例没把妹妹的话听在耳朵里,牵着她跌跌撞撞地出去。

“瞧这两孩子,和你们小时候也差不多。”郑三叔感慨地说了那么一句。容畦已经道:“岳父在广州的事,小婿已备细知道,只是有些事总要当面问了,二哥他到底?”

“我心里想着他还平安,可一时半会儿见不到人,只怕有个三年五年的,广州那地方,也是人来人往,我听说还有许多外洋客商。这万一……”郑三叔沉吟一下,自己这个想法实在太大胆了,儿子万一是被那个什么爱丽丝被带走了呢?这才想着不好见人。可是儿子怎么会被一个外洋女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