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致虽然面上带笑,但话里的讥讽是明明白白的。那婆子额上有冷汗冒出,随即就道:“表小姐你要晓得,此一时彼一时,况且那时我们老爷还小,也不晓得这些事。现在老爷当了家,我们老太太也觉着,当初不该做这样的事,听的有表小姐在此,才要收拾去照管!”

“妈妈这话,只能骗三岁的孩子,你一口一个表小姐,需知我在此地,是容家大小姐,容家大小姐不做,去做齐家表小姐,那才是笑话!”容玉致此刻也不愿与她虚与委蛇,直接脸一板回绝。

“这边不过是商户人家,表小姐您今年都已……”

“胡说!谁不知道我是因着父孝,才耽搁的,我不过是看在我过世的娘份上,唤你一声妈妈,你就真把自己当做长辈了不成?这样的话,可是你一个做下人的说的?”说着容玉致就对林夫人掉下泪:“表姨平日都说疼我,可今日偏要一个奴才来这样对我!”

林夫人在心里赞一声好,拍拍容玉致的肩这才故作安慰:“我总不过是你的表姨,那边是你亲舅舅,他们要接,难道我还能从中阻拦?总要……”

容玉致心中会意,站起身就道:“表姨休要说这样做好人的话,既然如此,我再不来了!”说完容玉致就走出去,林夫人给苏大娘使一个眼色,苏大娘明白,跟了容玉致出去。

林夫人这才对齐家派来的人道:“你都听到了,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你们表小姐说的。说起来,人有私心这也平常,可是也不能做的太过。她若真是孤女,你们来接那还能赞一声。可她年纪已不小了,凡事都有主张,哪能这样做?”

齐家来的婆子脸上绯红一片,等林夫人说完这几句才道:“表姑奶奶您说的是,可是我们老太太老爷,也是一片好心。”

“好心?”林夫人冷笑:“这话呢,骗别人可以,在我面前说,岂非太过?”齐家的婆子还要再说,苏大娘已经走进来,在林夫人耳边说了那么一句,林夫人脸色一变就低声说话,齐家的婆子竖着耳朵听,可只听到几句让素儿哄着这样的话。

齐家的婆子不晓得这是林夫人和苏大娘故意说的,面色又变白了,苏大娘已经重又出去,林夫人这才又对婆子笑道:“你来一趟扬州也不容易,我让人带你在扬州四处逛逛,回去复命就说拼死苦劝,我也在旁劝着,只是表侄女不肯去。”

婆子的眉又皱起,林夫人又勾唇一笑:“我晓得齐家那位表弟想的什么?可是这天下没有放着哥嫂在旁边,只亲近舅家的。齐表弟要真想疼疼这个外甥女,等外甥女订了亲,出阁时候多送些银子添妆就是。以后也好多一门亲戚来往。”

提到订亲这事,婆子面色又变一变,张口嗫嚅一声想说,但瞧一眼林夫人的脸色还是没说出来。林夫人的眉不由微微一皱,难道齐老爷还真想摆什么舅舅架子,把容玉致的亲事给定出去不成?真是做他的美梦,这样瞧着,这齐家,苦头可还没吃够。

等婆子走了,林夫人略一思索,也就起身往花园去。进的花园就听见林小姐和容玉致的笑声,林夫人面上不由露出笑,两个女儿能在一块说说笑笑,这才是最让林夫人欣慰的事。

瞧见林夫人过来,林小姐忙把手里一枝桃花放下,上前拉住林夫人的手:“娘,那样人家,着实可恶,原先不闻不问,此刻又想来要好处的,就该赶出去,偏偏娘还和她费了许多口舌。”

林夫人点一下女儿的鼻子:“都和你说过许多次,天下事要都这样简单就好了!”林小姐不由吐一下舌,接着靠在林夫人肩上撒娇:“人家也只是在娘面前才这样说!”

“晓得晓得,你再在我跟前撒上一两年的娇,等嫁出去,又是另一番天地了!”林小姐已经定亲,林大人有位姓曹的同年,现任大理寺少卿。听的林家有女和自己次子年纪差不多,这位曹大人也就写信求亲,两边书信往来,林夫人又托景夫人去瞧过那位曹二爷,景夫人在信上满口称赞。林夫人也就点头同意把女儿定给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