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纳不纳妃,纳谁为妃,跟我有什么关系。除了献上本人最诚挚的祝福,我真的没有别的可以做。当初,他不正也是这样对我将我赶走的么。

在他还是一位大祁国殿下的时候。彼时我是他的侍读,和他同处一个学堂,成天他走哪里我便会跟到哪里。

翩翩少年郎,浊世佳公子。偏生满肚子的坏水儿,遇谁捉弄谁。可是那样玩世不恭的他,嘴角总是带着一抹懒散玩味的笑容,却教学堂里许多的女孩子对他芳心暗许。

裴子闫一得空闲就会在我耳边念叨,折扇一收扇柄悠闲地或敲击着掌心或旋绕在手指间,他说:“阿琤,千万别喜欢上本殿下,否则你往后一生,会很苦。”

我不信。依旧坚持着跟在他身边,殷勤地为他挡掉开得茂盛的桃花,为此遭了不少官家小姐们的记恨。终于有一次,我与那些小姐们在学堂前大打出手。

对方人多势众,我很吃亏,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我冲她们吼道:“裴子闫凭什么喜欢你们!”

身后,便有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回答道:“我凭什么不能喜欢她们?你就为了这个跟人打架,有没有觉得身为本殿下的侍读很*份?”他随手便搂过一个女孩子,看着我,“我不仅可以喜欢她,也可以喜欢她,她,她,这里所有人,只要是我想要的,都可以是我的。你有什么意见么?”

我默了默,问:“那我呢,是不是也可以?”

裴子闫呆了呆,说:“你跟她们,不一样。”我想他所说的我跟她们不一样的意思,大概就是指我比不上她们。

呼吸之间,带着淡淡的寒凉。裴子闫扰乱了我的思绪,带着软意低低地问我:“阿琤,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道:“这句话,应当是微臣问皇上罢。皇上,到底想怎么样呢?”

“我要你做我的妃。”

我平息了许久,才勉强应道:“皇上身边有弱水三千,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何必如此。”

“你不愿?”他尾音抬高三分。

“是不敢。”我如实道,“皇上乃九五之尊,微臣不敢肖想,不敢逾越,不敢侵犯。”

“阿琤,你果真还是怨我。”裴子闫捏捏鼻梁无奈地笑叹。

我道:“微臣惶恐。”随后怎知这裴子闫步步紧逼,我无法只好步步紧退,直到身后退无可退只有一堵冰冷的墙,“皇、皇上……天色已、已晚,若无什么事,微臣……就此告退……”

裴子闫的长发垂下来,扫过我的脖颈,我不自禁僵直了身体,眼睁睁看着他弯身过来,手臂撑在墙上,低低道:“告退到哪儿去?”

我咽了咽口水:“回……回家……”

“不许。”

这也不许那也不许。他低垂的眼帘直勾勾地盯着我的嘴唇,我当即浑身都发毛了起来,抿紧了嘴,他却忽而笑了一下道:“听说,你最近和秦方辞走得很近?还上了他家去提亲?”

我张口就道:“没有,我只是代我妹妹……唔……”

那么一刻,脑子轰然炸开,混沌一片。

冷香入鼻,沁入肺腑,霸占了我所有的呼吸。唇上厚重却薄凉的感觉……轻轻地摩挲啃咬,一点点地占据入侵……

一方坚硬结实的胸膛压了过来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我用力推却他都岿然不动。有力的手臂伸过来强行搂住了我的腰让我和他靠得更近,舌尖撬开牙关未果重重地咬一下,我抽气松动,他趁虚而入天翻地覆……

“裴……子,子闫……”

我茫然地看着,眼前这张放大的俊颜。心里骤然紧缩,一阵一阵地发紧发痛。如濒临死亡一般挣扎的心跳的声音,振聋发聩地在耳中回荡。

时隔这么些年,他不再是当年纨绔不可一世的殿下,未雨绸缪翻云覆雨一朝坐上龙椅以雷霆手段稳固朝纲国泰民安;而我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掏心掏肺跟在他身边即便真心被他拿捏在手上一遍一遍地摔地脚踩也恬不知耻绝不死心的小跟班侍读了,从三品女太史,既然他要将我留在朝廷追随着他,我便时时小心刻刻留意只求家平人安。

子闫……裴子闫。

我承认,自己曾经很喜欢很喜欢眼前这位黑衣英挺的青年。可也是他先不要不是?

后来我没有再动作,任他亲吻,带着一股让人心痛的小心翼翼。小心缠绵着,辗转着,然后问:“你也参加选妃可好?”

我愣愣地看着他,道:“不好。”

他拧起好看的眉问:“为什么不好?”

我道:“你知道为什么不好。”